她竟不知自己会有这样的神情,一时间只觉得羞赧,恨不得寻个洞钻进去。
倏地,一枚晶莹剔透的吊坠猝然垂在她的面前。
吊坠十分简单,只是用细绳捆住一颗打磨过的晶石,但晶石格外剔透,堪比琉璃,晶石被打磨成许多个小面,在幽微的烛光下,反射着旖旎的光彩。
元栀目露惊喜,伸手小心翼翼抚摸着吊坠,声音清甜:“这是……”
“在山洞时,我见你对那些石子十分喜欢。那时担心你被割伤,且这些晶石上到底有毒无毒也尚未可知,我带回来让金月仔细确认过,稍微打磨了一下,送你。”
“这冰晶石与琉璃相似,晶莹剔透。又与萤石相仿,在夜色中也能发出幽微的光彩。”
手上这枚吊坠虽不比元栀珠宝箱里任何一枚吊坠精致,没有掐丝工艺也没有宝石黄金点缀,但是,单是这一颗晶石,便俘获了元栀的心。
元栀喜欢得紧,凤玄歌轻笑一声,撩起元栀的长发,小心翼翼地将吊坠挂在她的脖颈上。
耀眼的晶石在她莹白的脖颈上发着清浅的光彩,映衬着她更加夺目。
“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去。”凤玄歌松开元栀,元栀的脸还是红的,她有些不敢去看凤玄歌,连声音都细弱蚊音:“被人看见不好……我自己回去。”
凤玄歌拗不过元栀,只得嘱咐一句:“路上小心些。”
回营的路稍远,元栀刚转过一个路口,迎面却撞见顾惜花。
顾惜花站在火把之下,长身玉立,他的脸颊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暖融。
“你怎么来了?”元栀一瞧见他,蓦然想起谢晦先前同他说的话,眼下却觉得格外尴尬,唇角的笑意也渐渐隐下。
“适才谢晦给了我一包桂花酥,我想着你爱吃,就来寻你,后来听绿芜说你来找凤大人了。”
元栀这才注意到顾惜花的手上还捏着一个油纸包,元栀看着他清隽的面容,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
她抿抿唇,终于下定决心,抬首一瞬不瞬地望着顾惜花,轻声说:“惜花,其实我……”
“栀栀,不必说,我都明白。”顾惜花走近几步,垂首望她,眼里是元栀从不曾见过的汹涌的情意。滚烫的目光几乎烫在元栀的肌骨,让她瞳孔骤缩。
他的声音略有苦涩:“最后一次了。”
元栀不言语,少顷,她这才点了点头。
月色皎洁,星光闪烁。伏鸾原格外安静,唯有两人走在路上的脚步声,元栀侧目看他,这才惊觉顾惜花竟是一直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上一次我送你回家,还是除夕的时候。”顾惜花突然开口。
元栀有些恍惚,在顾惜花的声音中陷入回忆。
他自顾自道:“我家教极严,自记事起,便一直在书房读书,每每逢年过节,旁的孩子都在休沐享乐,唯有我,只有读不尽的书背不尽的词。数年来皆是如此,直到那时,你来寻我。”
“你来寻我之时,眼神明亮如星,笑容绸艳旖旎,那夜如今晚一般星月皎洁,我看见了最美的烟火。”
“栀栀。”顾惜花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视她。
他哑声问:“如果那一次在仙茗居,义无反顾进去救你的人是我,如果祭祀典礼上,坠崖救你的是我,你会不会……”
元栀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苦涩,她轻叹一声,道:“惜花,你可知道,除夕那彻夜的烟火,是谁放的么?”
顾惜花似是有些意外元栀的话,一时间有些语塞。
“是凤玄歌。”
“……原来如此。”顾惜花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
他望着元栀,少女的脸上带着绯色,那是与心爱之人相见才会有的娇俏。他喃喃道:“今夜让我再送你回营一次,最后一次,往后……相见便是朋友。”
元栀点头,心中却松了口气。她原先还在担忧如何将这件事告知顾惜花,如今他主动提起,将此事说开,也好。
那个除夕之夜,她也曾对顾惜花有过一瞬心动,那时,她也在顾惜花和凤玄歌之间摇摆不定。直到她发现自己为了凤玄歌可以不顾性命地冲进火场,而他对自己,亦是如此之时。
她便明晰了自己的心意。
往后,她与顾惜花就是朋友。
在元栀身后不远处,风吹起凤玄歌的衣角。银月面色古怪道:“大人,元姑娘不让你送她,你还是偷偷跟来,眼下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了?”
凤玄歌拂袖冷哼:“本相只是恰好路过,根本没有听到什么。”
他故作轻松,可凤玄歌的唇角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连回营的步伐,都格外轻快。
第62章
从伏龙山回来后, 元栀在府里昏天黑地的睡了好些天才勉强缓过精神,又想起年前埋在望花阁的千里醉。
春光正好,望花阁里的桃花粉嫩娇俏, 茂如繁星的桃色在春意中随风摇曳, 微风拂面, 清香扑鼻, 掀落一阵桃花雨。
石桌上摆着两个酒盏, 红釉掀开千里醉的红巾顶花,千里醉的芳香慢悠悠从酒坛中飘荡而出。
林薇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只觉得身心畅快, 连说了三声妙, 小脸浮上寡淡的醉意,旋即又捏着酒盏出神,惋惜道:“可惜小姝和郡主今日都有要事在身, 这酒的滋味, 她们是尝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