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栀一间间去查,这才找到凤玄歌的营帐。金月站在营帐外,数日不见,他也清瘦不少,他见到元栀时双目一亮,上前道:“小姐,您是来找大人的么?”
元栀垫脚往营帐里探:“他在里面么?”
金月颔首,旋即有些犹疑道:“小姐,您……能不能劝劝大人,他数日未曾阖眼了。”
元栀心一沉:“我明白了。”
撩开帐帘,只见凤玄歌身着玄衣,长发束起,发上还沾染着泥沙,被雨水沾湿成缕,素日银白无瑕的发此刻却有些发灰。他斜倚在圈椅之上,眉头紧锁似是累到了极点。
但他微阖的双眸在听到元栀的动静时,下意识一颤,声音嘶哑:“来了?让你去办的事情如何了?”
“我来接你回家。”
元栀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凤玄歌瞬时睁开双目,元栀这才发现他的双目遍布血丝,眼底一圈乌青,整个人比前段时日清瘦了不止一星半点,元栀当即便觉得心尖泛疼。
她三两下上前,靠着凤玄歌坐下,一双杏目染上绯色,逐渐带了些哭腔:“你怎么瘦了。”
元栀想伸手去抚摸凤玄歌的脸颊,凤玄歌坐在原地不动,直到手快触及到他的脸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脸上应当沾了不少脏污,瞬时躲开。
“城外不安全,你怎么来了?”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营帐外的银月,眉色渐冷:“银月,你就是这样保护小姐的?”
银月欲哭无泪:“我……”
“是我要来的。”元栀打断凤玄歌的话,又打开了另一个小包裹,绢布里是一个精美的木盒,里面盛放着四枚荷花果。
“书院下学时,我和小姝他们去仙茗居用膳,这个是仙茗居新制的果子,想给你尝尝。”
锦盒里的荷花果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凤玄歌垂眸,哑声道:“送完了你就快回去,这里流民过多,怕引起暴/乱。”
“说到这个,我适才出城时见到流民的那个样子……而且这里的营帐似乎不够了?怎会如此?”
凤玄歌默了片刻,转了个话头:“栀栀,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元栀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倔强道:“金月都同我说了,你数日未曾休息,今日你必须和我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否则我今日便不走了!”
说罢,她似乎真摆出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径直坐在凤玄歌身侧。
凤玄歌睨了不远处的金月,挑眉冷声道:“金月,如今都敢告状了?”
金月面无表情道:“大人,卑职只是担心您。”
银月嘟囔道:“大人,您好几日没休息,再这样下去,身体支撑不住的……今日我和金月会在此处管着,不会出事的。”
见状,凤玄歌思忖片刻,终究还是长叹出声:“也罢。”
“你们做事我也放心,本相恰好也要回府拿些东西,今日便交给你们了,若有差错,拿你们是问。”
元栀心下一喜,当即蹦跶起来,下意识拉着凤玄歌的手就要往外走,两手交执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再想抽出却来不及,凤玄歌哪会给她机会,当即握紧她的手。
元栀脸色涨红,细弱蚊音:“金月银月他们还在呢……”
凤玄歌冷冷一瞥。
银月自言自语地往外走:“我不在。”
顺便把金月拖走。
“我先送你回府,再……”
元栀摇了摇头:“说好了,今日是我送你回府,若是我先走了,你定要马上回来。今日我要瞧着你休息才会走。”
“真是。”凤玄歌不住失笑。
“依你。”
大雨初停,空气中混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走到城门时,元栀先前看见的那些流民已然不见,不远处,银月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宜。
“地上脏,小心些。”凤玄歌低声嘱咐,伸手提起元栀的裙角,以免裙角被泥水脏污。
守城的几列侍卫见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直到元栀他们走远,才有人讪讪出声:“那位便是陛下赐婚的元家姑娘吧?”
“是……是啊。”
“…真是恩爱。”
今日没有乘车,凤玄歌左手撑伞站在元栀身侧,时不时替她提着裙角,这一幕叫不少人撞见,元栀只觉得不好意思,羞赧道:“被人瞧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凤玄歌神色自若。
元栀嘟囔道:“你可是相爷,让人瞧见替我提裙角,岂非……”
“本相心疼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由他们说去。”凤玄歌戏谑道。
元栀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心道,谁是你夫人,都还未成亲呢。
好在相府不远,不过一会儿便到了。
说起来,元栀也甚少来相府,如今一来才发现,相府清寂得可怕,府邸甚至没几个打扫的下人。
“你先在此处坐着,我去沐浴。”凤玄歌温声叮嘱:“我让膳房熬了姜汤,你虽没淋雨,还是得喝一碗,受寒就不好了。”
元栀应声,她环视着室内,这件卧室大得离谱,老紫檀木桌案上的檀香让人心神宁静。
姜汤很快送来,味道掺着些甜,元栀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