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喜周瑶已久,觉得她虽貌美却毫无脑子可言,但在学习上,元栀也不敢说自己多有脑子。
唐宛秋秀眉紧蹙,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总觉得顾惜花似乎对元栀比旁人更偏……爱一些。
若上次灵山秋宴,顾惜花只是就事论事,那倒也罢了,只是此时他为何又要站出来替元栀应下这件事?
此事不好办了。
唐宛秋思忖片刻,周瑶虽不思进取,到底比元栀好些,“只是同窗间的切磋,顾公子就不要插手这二人之间了吧?过多干预,只怕让人觉得公子是否存了些别样的心思。”
话说到这个份上,元栀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此事无法转圜,她长吁一口气,正色道:“我不需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我赢了你,你只需对我行跪拜大礼即可。”
“你……”周瑶本以为女子间最多就是要些珠宝首饰罢了,没想到元栀竟提出如此要求。
她咬牙应下:“行,我若赢了你,你亦如此。”
总归元栀是赢不了她的,旁的她倒不敢确定,但读书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可以。”元栀微笑颔首。
元蔷凝眉盯着元栀,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这元栀竟敢下如此赌注,莫不是真的有些把握?唐宛秋也觉得有些不妥,与元蔷交换了个眼神。
反正此事是周瑶挑起,要丢人也是丢周瑶的人,与她们何干?
下学后,众人渐散。元栀一把拉住顾惜花的袖口,泪眼汪汪,鼓起脸可怜兮兮道:“还请顾公子救我!”
顾惜花睨了她一眼,手指转动着墨竹扇,唇角抿了丝笑意:“我本以为你是有些底气才敢应下。”
元栀瞪大了眼,指着他,不可置信道:“你你你……”
“若不是你替我应下!我又何必如此,若我在学考中落她一筹,我岂不是颜面尽失,惜花,你一定会帮我,对吧?”
元栀的声音清甜婉转,一双杏眼圆溜溜,小嘴微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的手捏着顾惜花绣着墨竹的袖口轻轻摇晃,顾惜花眼底微暗,温声道:“那时我见你一直不做声,担忧此事一直纠缠,夫子还唤我下学后早早去雪庐寻他,这才替你应下。不过既然是我自作主张,惜花自是会助元姑娘一臂之力。”
旋即,顾惜花从书案中挑出两本书册递到她手上,“这些是近日夫子所讲中的一些精髓,我全部抄录下来供你学习,另一册是今年初到今日每一次学考的试题,你也可做个参谋。若有不懂之处,大可到顾府来寻,若是觉得不便,也可唤人一起。”
听到顾惜花这番话,元栀这才觉得有些心安,连连道谢后转身离开。
顾惜花凝着她的背影不过一瞬,便整理起书案上的东西。谢晦抱臂靠在雕花木柱前,懒懒盯着他,忽然道:“惜花,你可是对元姑娘有些兴趣?”
整理试卷的手急不可查地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没有。”
“以你往常的性子,虽然旁人来请教,你也知无不言,但从来不会自动请缨做吃力不讨好之事,你不对劲。”
顾惜花温声道:“夫子交代过,元姑娘的父亲乃大梁两朝功臣元公复,嘱咐我多加照应”
谢晦盯着他,只见他神色自若,似乎真的对元栀无感,这才松了口气,脚上加快了步子疾跑到他身侧,絮絮道:“上一回在灵山去就瞧着凤相似乎对元栀不甚一般,昨日来书院也不知为了何事,走前还同元栀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那时你不是也瞧见了么。”
顾惜花脚步微顿,眉眼状若从前:“不一般?”
“当然。”谢晦唏嘘道:“说来也是奇怪,我娘说凤相软硬不吃,不近女色,但是……”他的视线落在书案上的试卷,眼神一亮:“快快快,你看看,是我垫底还是元栀垫底。”
话虽这样说着,谢晦却手比嘴快,随意翻了几页,找到元栀的试卷,正想嘲笑一句,蓦然瞧见她空白卷上的几道墨痕,稀奇道:“这是……”
顾惜花瞄了一眼,当即抽回卷子,冷声道:“考试结果后日便会出来。”
“嘁,小气。”
二人行至御街,谢晦顺手掏出银两递给街边卖葱油饼的小贩,接过两个饼后下意识递给顾惜花一个,嘴里咬着饼,囫囵不清道:“我当时和元栀一起罚站,我虽不敢多看,但还是瞄见那元栀的耳尖都红透了,凤相还说要替元栀说清,不让她罚站呢。”
顾惜花盯着手中的葱油饼,忽然想到昨天尝过的柿饼。
他不比谢晦常年在外游历,他常驻长安,对凤玄歌的为人也是有些了解,此人极其懂得制衡之术,喜怒不形于色,对谁从未冷脸,纵然是杀人之时也神色自若。
谢晦不知他的心思,“若你对元栀无意,那也就罢了,若是有意,你可得注意了。”
他没说话。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直到顾惜花到了雪庐,同谢晦分别后,龙夫子还未回府,顾惜花坐在屋内,抽出元栀的试卷。
入目是她的名字,随后便是大片空白,再翻页,却看见大片墨竹,还画了个端坐竹下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