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浅浅一笑,却是暗暗腹诽:这买头饰昨日不能买,还是明日不能买?非挑在今日不可。
左右是懒得迎她罢了,何须这么多的借口。
苏澜看了眼旁边的老夫人,老夫人什么也没说,神色也没有变。
不过也是,这府里的姑娘们就算再不知礼数,毕竟也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哪里是她这个才见第一次面的孙女可以比的。
苏澜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陆岚辛却是站了起来,亲昵地拉过苏澜的左手,眼中的疼惜一览无余,“你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没了娘,又被养在了外头,这些年当是受了不少委屈。”
苏澜摇了摇头,“主母,苏澜不委屈……”
陆岚辛手一顿,将苏澜的手摊开,上面布满了茧子,说是密密麻麻也不为过。
这哪里像是个姑娘家的手啊……
苏澜下意识地将手一缩,不在意地笑了笑。
“终究是苦了你了。”陆岚辛眉头都蹙了起来。
那手上的茧子一摸便知,定是做了许久的农活,才会留有这般痕迹的。
“主母,不碍事,都过去了。”苏澜不在意地笑了笑,脸色好像都更加苍白了几分。
老夫人放下茶盏,朝苏澜发间看去,见上面只是别了一支素雅的木簪,她皱了皱眉,“芸儿和青儿怎么偏赶上今日去买簪子?”
陆岚辛道:“母亲,过两日不是要入宫嘛,孩子们想换套新式的头饰,到时候各家姑娘们都要去,我们家的总不好落了下乘。”
老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便也替苏澜备一套头饰,莫不可厚此薄彼了。”
“是。”陆岚辛应下。
林若虞一听,立马道:“老夫人,那我们家六姑娘呢?方才不是说了,不可厚此薄彼,这一次盈儿也是要去的,出了门可都是苏家的面子。”
“林若虞,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陆岚辛厉声道。
“我说句怎么了?瞧着几位姑娘都有了,就我们家姑娘没有,这哪里说得过去。”二姨娘不满地看了眼陆岚辛,但因老夫人在场,心中有怨气也不敢明面上发泄出来。
“好了,这些琐事就不要摆在我面前了,你们都回去吧。”老夫人不耐地摆了摆手,“让岚辛也备一套就是来。”
“是。”陆岚辛不满地看了二姨娘一眼。
二姨娘林若虞也讨到了东西,便轻哼了一声,扭着她的小腰走了,陆岚辛紧随其后。
苏澜正要跟着退下时,却被老夫人叫住了:
“苏澜,你先留下,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大夫人陆岚辛也是一愣,但见苏澜亦是一脸惊讶,便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老夫人又要叮嘱苏澜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也都下去。”老夫人将身边的人也都遣了下去。
门关上的一刹那,整间屋子静得似乎没有活人的气息。
苏澜看着老夫人,可老夫人只是低头喝着茶,什么也没有说。
苏澜掩着唇又咳了两声,这才换来了老夫人的目光。
“庄子上的刘嬷嬷可还好?”老夫人将茶碗搁在一旁,取过了一旁的汤婆子。
苏澜微微一愣,不解道:“祖母可是记错了?嬷嬷姓余,不姓刘。得祖母挂念,嬷嬷近年来也无大病,身子健朗的很。”
老夫人神色微动,“是吗,看样子是我记错了。”
苏澜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记错?苏老夫人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记错,现在应该是在试探她。
苏家人把苏澜放在江南的一处庄子里养着,十几年来都未曾见过,根本不知苏澜究竟是何模样。
知道她是苏澜,又把她接回来,也不过是仅仅凭借着她身上的一块玉佩。
老夫人生性多疑,自然是要试探她一下的。
“应当是祖母您记错了。”苏澜走过去替老夫人沏了一杯茶,“嬷嬷前两年还得了个大胖孙子,如今一家人都在庄子里住着,都对我很是照应。”
老夫人不经意地看了苏澜的手一眼,看得出来,苏澜的手有些粗糙,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该有的。
“你从小带着的那枚玉佩可还在?”
“在。”苏澜侧过身,低头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老夫人。
可老夫人并没有接过,她目光紧紧盯着苏澜的后颈之处,眼神微沉。
“祖母。”苏澜又唤了老夫人一声,她不经意地将自己的头发理了理。
老夫人这才看向苏澜手中的玉佩,接了过来,玉佩倒是不假,但玉佩的一侧有一道细微的缺口。
苏澜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苏澜年幼时不懂事,把这块玉佩给摔了……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可老夫人脸上的慈和一下子褪尽,她紧紧盯着面前的苏澜,厉声道:“跪下!”
苏澜不解地望着老夫人,但还是听话地跪下了,“祖母,是孙女不好,不该把玉佩弄坏的……”话说得有些急了,她又咳了几声。
老夫人看着苏澜,似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她压着自己的声音,十分肯定道:“你不是苏澜!”
苏澜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究竟是谁?来苏家又有何目的!”
苏澜看着老夫人,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惊慌,“祖母,孙女不懂您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