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夏沁颜，“你和妈先回去，我坐后面的车。”
夏沁颜看了看他，又侧头看萧雅芝，萧雅芝下意识就想拒绝，那不是要花两份钱？
可是当她触及到儿子坚持的眼神时，到底什么也没说，打开后座的门坐了上去。
“东西……”夏沁颜目光下移，落在装得满满的购物袋上。
“没事，我提着。”萧晟催促：“上车吧，外面冷。”
“嗯。”夏沁颜上了副驾驶。
车子很快从萧晟眼前驶过，汇入了车流，渐渐隐没不见，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很巧地，有辆打着空车标志的车从后方缓缓驶来。
但凡早个几分钟……
萧晟敛眉，没有招手，任由空车驶离，而后转身沿着另一条小路离开，高大清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天色越来越黑，等萧晟回到家时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萧雅芝担心地打开门，“怎么这么晚，没等到车吗？”
“不是，是我想起家里生抽没有了，又回了一趟超市，结账的人有点多，就耽搁了。”
萧晟面无异色，将东西放下，“你们吃了吗，颜颜回去了？”
“吃过了，给你留了饭在锅里。”萧雅芝指了指他的房间，声音压得很低：“没回，
那女人来了，颜颜直接连家门都没进。”
萧晟脸色有一瞬间的阴鸷，“我去看看。”
“不先吃饭吗？”萧雅芝在身后喊。
“等会。”
房门打开又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响，静悄悄地，只有一点灯光从门缝中露出来，证明还有人。
萧雅芝叹了口气，将刚拿出来的饭菜重新放了回去，也不知道这顿饭他得到什么时候吃。
*
“想吃吗？”
萧晟握着一盒巧克力在夏沁颜眼前晃了晃，盒身上全是法文，隔着包装似乎都能闻见那香浓丝滑的味道。
夏沁颜瞥了一眼，将手机翻过来盖在被子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又买了个东西。”萧晟的目光从她手机上一扫而过，“在聊天？”
“嗯，成绩应该快要出来了。”
夏沁颜没有多说，接过巧克力拆开，取出一颗塞进嘴里，丝滑的软心入口即化，浓香立马溢满口腔，味道不甜不腻，细腻又醇厚。
“好吃。”她赞叹了一声，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是吗？”萧晟暗自记下这个牌子，“吃完了再去买。”
“我可不去了，又累又吵。”
“我去买。”萧晟坐到床沿边，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捏，柔声唤她：“颜颜。”
“唔？”夏沁颜含着巧克力，又点开了手机。
“金老师希望我早点去京市，等我们高考完我们就提前过去，在京大附近租个房子，怎么样？”
萧晟盯着她，目光隐隐含着一丝期盼。
夏沁颜打字的手一顿，抬眼，神色不明，“那阿姨呢？”
“我问过她了，她不愿意离开这里，我想着慢慢劝吧，等以后买了房子再把她接过去。”
萧晟对未来已经有了较为详细和长远的计划，萧雅芝现在不愿意过去，一是怕打扰他们，二也是不想给他增加负担，可是等将来他做出成绩，那么这一切顾虑都不是问题。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上比以前更好的生活。”
他握着她的手，清隽的面容慢慢趋向成熟，少了几分少年气，多了些成年人的担当和坚定。
夏沁颜垂下眼睑，半晌没有说话。
她相信啊，哪怕没有原主的记忆，只看萧晟目前所展示出来的才华，她也知道他肯定能成功。
只是这个过程或许有些漫长，可能一、两年，可能三、四年，甚至更久。
她的视线落在那盒被拆开的巧克力上，起码目前他没办法让她随心所欲。
屋里的氛围渐渐变得凝滞，萧晟的手心慢慢从炙热变成冰凉，头脑一点点冷却，寒意从心头蔓延而上，冻得他嘴唇都开始发白。
她没回答，是不想那么早去，还是……
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手机忽然发出叮咚一声，打破了两人周遭有些诡异的气场，夏沁颜自然地抽出手，屏幕上备注为“兔子哥”的人发来一条消息：
“大朋友，我来凌市啦，有没有时间陪哥跨个年？”
*
要过年了，凌市处处张灯结彩、喜气盈盈，就连路边的景观树上都挂上了红丝带，随着风飘飘扬扬，煞是漂亮。
今年允许放烟花，大部分人都买了很多放家里囤着，孩子忍不住，偷偷拿上一两个仙女棒，和小伙伴们在外面早早的玩开了。
只有城中村里一如既往，好像不属于这个城市。
夏沁颜一路从城中村走到外面，仿佛跨越了一个鸿沟，从静谧到热闹，从破败到繁华，极致的对比，让人不由的心生恍惚。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巷道蜿蜒，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她顿了顿，不再停留，转身继续朝前。
璀璨的霓虹灯打在她身上，明亮、耀眼，与几步之外的黑暗犹如两个世界。
萧晟站在阴影里，后背抵着墙，没有抬头，可是耳边似乎总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哒、哒、哒，一下又一下，又重又闷，敲得他心头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