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济安面色凝重,蹙眉道:“我与凌道友潜入销魂阁内,果见到那潇湘大泽附近失踪的村民。”
“如何了?”孟子忙问。
凌守夷冷声:“俱都形容枯槁,只剩一口气吊着!”
夏连翘咬着块山楂糕,插话,“那你们觉得是那胡玉娇干的吗?”
李琅嬛若有所思: “我这一路上也在想,狐妖倒是有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法门……难道是捉了这些凡人供其双修?”
白济安瞥了李琅嬛一眼,见她神情认真小脸严肃,不由无奈。
其实为李琅嬛的清誉考虑,他本不打算带她前往销魂阁。
但少女今早得知此事之后,难得皱起眉,义正言辞地告诉他,“白道友你是将我视为女人?还是同修?知己?战友?”
白济安一怔,“自然是同修知己。”
李琅嬛一双杏眼清亮冷静:“既踏入仙途,便无有男女之别,相信白道友也不是这般迂腐顽固之辈,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吧。”
白济安闻言沉默下来,收起折扇,躬身道歉。
不过在出发前,二人倒是就夏连翘的问题一直达成护犊子的共识。怜她刚被妖市抓走没多久还是别折腾了,让她安心调养几日再一同调查也不迟。
夏连翘三两口吞下山楂糕,侃侃而谈,“但我之前在销魂阁听到有狐狸说,她们这阁内做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姑娘也都是自愿来此。想来也是因为销魂阁内能供他们光明正大吸□□气,何必再另找凡人?这也没几口吸的啊。”
几人又凑在一起交换了几句信息,各自散开。
在凌守夷回房前,夏连翘忙叫住他,“凌道友!”
自打回到孟家小院后,凌守夷的目光自始至终就没落在她身上过。此时也是采取无视大法,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出言挽留,径自往屋里走。
夏连翘没办法,“小凌!”
还是装没听见。
“凌冲霄!”
“老婆!”她没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
凌守夷脚步一顿,却没转过身,侧着脸对着她,眉睫勾出冷淡清锐的弧度,口气淡漠,“夏道友还请谨言慎行。”
“我与夏道友非亲非故,以免令人误会。”
“要不是你装聋作哑,我也不至于用出这个办法。”夏连翘不打算和他多计较,“好啦好啦。虽然我不知道昨天你为什么又要生气——”
话音未落,凌守夷就变了脸色,“这是对什么人都能随便用出的法子吗?!”
夏连翘:“可是你不是随便什么人呀。”
凌守夷一僵,眼睫猛地震颤了颤:“……”
“你还在生气吗?”夏连翘问。
凌守夷绷紧下颌,收敛心绪,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带强调:“我没有生气。”
说完,转身就走,夏连翘还欲追过去,门却在她鼻子前“砰”地一声关上了。
夏连翘:……
男人心,海底针。
她只能当他失去处男身正处于一个浑身上下无所适从的状态好了。
第44章
“你与凌道友之间到底又闹了什么矛盾?”正思索间, 白济安冷不丁地在她面前的小桌上坐下,苦笑着倒了杯茶。
夏连翘一怔,“白大哥你都看见了。”
白济安:“嗯, 看见了,但也已经习惯了。”
夏连翘:“……”
“说起来。”白济安放下茶杯, 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又皱皱鼻子, 什么都没说。
“什么?”夏连翘不解其意。
白济安话说一半,却没有继续的意思,“也罢,想来是我错觉。”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白济安飘然而去,徒留夏连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隔一会儿, 李琅嬛也从她身边路过,也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眼, 脸上露出和白济安近乎如出一辙的探究、迟疑。
“连翘你这几日修为可有所突破吗?”
这段时间她跟凌守夷吵架归跟他吵架,修炼还是没放下过的,气机的运转也较之前更为流畅。夏连翘想了想, 也没把话说得太自满, “一点点算吗?”
李琅嬛皱眉:“可怎会?”
又自顾自喃喃,“许是我看错了也未可知。”
这两人搞得神秘兮兮的,她要细问, 两人又道是许是错看,夏连翘没办法,只能踱步到院外散心, 只觉得不止凌守夷, 现在连老白和琅嬛也像变了一个人。
斜阳晚照,湘水村内炊烟袅袅, 倦鸟归巢。
夏日的晚风褪去白日的炎热,微有些燥意,却很温和。蝉鸣不绝,蛙鸣四起,乱草间虫声切切。
夏连翘踱步到篱笆门前的时候,刚巧看到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她还十分熟悉。
不是冤家不聚头。
凌守夷不知何时又出的房门,此时正隔着一道篱笆在同人说话。
看这说话人的模样,似乎还是个……姑娘?!
十多年前,他曾到过潇湘大泽一带,但并未深入湘水村。
而今再回到潇湘大泽,心头千思万绪与从前一颗道心清静,虚极静笃,无为无虑时,几乎已有天壤之别。
在决心为夏连翘解契之前,他也曾思索过二者今后将何去何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或许她说得不错,但他为何心中如水生波,欲静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