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的目光又落在了卢以清身上。
卢以清自然能懂得其中的道理。
“有些事不是能我能左右的。”卢以清道。柳安是个思想独立的人,而非一个人随便一说能跟着走的木头,即便是卢以清再去和柳安商量,想来也动不了柳安的想法。
若是她真的能左右柳安,今日来这里的也不会是她自己了。
听此一眼,他们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如今已经说明了,柳相是绝不会站在太子这里的。
王凌道:“如今,各个势力都在暗自动手,陛下是个明眼人,换做以前陛下早要动手铲除这些人了,这一次闻声不动,却不知为何。”
“还能为何,陛下从前是觉得自己还有能力,如今,哎,说白了也是想看看哪个皇子能上位罢了。”
“历代君王,哪一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厮杀的,陛下这究竟是在图个什么!”
“图什么?哼,陛下或许是看清了,自己争来的皇位,才能坐稳。”
“如今,七皇子那边有右相为亲系,现在有多了一个柳相。三皇子再不济也有左相,左相的一些亲信手握兵权。”
“这么一说,朝中有部分兵权似乎并没有直接的指向。”
听到这里,王凌道:“一定是被人暗中握在手里的。至于背后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三分之一的兵权在柳相亲信之手,另有三分之一是左相的亲信。就连兵部中多数人都是和左相亲近。哎,现在我们手中能动用的只有将军您了。”
“我?”王凌笑了笑,“不能上战场打仗的人,早就是空有个头衔了。”
听到这里,卢以清大概清楚了,大雍兵权三分,太子是一分也没有。若想让太子稳住位置,兵权是必然的。可她连那些握着兵权的将领都不认识,又改如何让他们支持太子?
就在她觉得事情有些难办的时候,角落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开了口,只听他道:“虽说他们手中都有兵权,但是大雍的重病都把守在边境之地。要知道,现在南蛮、北夷,东狄,西戎,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尤其是幽州,至北之地,突厥、回鹘、靺鞨,更是成了我朝的心腹大患!”
卢以清开口问:“前辈的意思是,即便是他们手握兵权,这些重兵一时间恐怕不能回长安?”
“不是一时间,只要大雍的根基不动,他们就不能来长安!”
“我看未必。”坐在卢以清正对面的老者也开了口,“兵变打的就是的反应,近兵若是反应及时,皇城的禁军又能抵抗多久?”
“况且,若是登基之人并非他们心中所愿,又怎么知边境之地会不会叛变。自古以来,幽州可就是最容易出叛军的地方。”
听着席间人说着,卢以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认知的浅显。所谓储位之争,争的是势力、是兵权。
“幽州为何多出叛军?”卢以清意外的还有这个点,她年幼时就听父亲常提起幽州,那里似乎是个极其难收的地方。
王凌接着道:“夫人没有去过幽州,那里冷的让人难以生存,我们的战士都是从温暖的地方过去的,一旦有战事发生,我们并不占优势。北境之地三支较大的游牧民族早就习惯那里的环境,更何况突厥人善战,从大雍立朝至今,已经出过许多叛军了。”
卢以清点了点头,又问:“那如今的幽州刺史是谁?”
“右相裴千承的亲弟弟,裴千渊。”
“既然是右相的弟弟,想来是忠于大雍的。”卢以清又说。
一声冷笑从席间传来,“呵,忠于到底是忠于,陛下是不信的。不久前还差点直接将裴家连根拔起。”
卢以清有些意外,裴家一个右相在朝中,竟然也能说拔起就拔起的!
“说来,那件事还是柳相帮了裴相一把,这可是柳相第一次在朝堂上救人。”王凌说完还笑了几声。毕竟这也算柳安做过为数不多的好事。
可坐在卢以清对面的老者却叹了声气,“唉,陛下疑心太重。裴千渊在那里十六前,若是想叛变早就叛变了,何等如今!”
十六年,卢以清想了想,和自己的年纪一般。她在永州十年,便觉恍如隔世,那十六年守在那里也不是容易的。
“此事就不要再说了,总之,大雍并不像在长安看起来这样好,恐怕新帝登基之际,边境之地又会引起战乱。”
整个房中的人都在叹气。
只有卢以清在想,十六年前的幽州刺史也是叛军吗?所以陛下才会如此忧心?刚有这样的想法她就自嘲般笑了笑,倒也不一定,陛下什么人不杀呀。
……
今日的政事堂也不安静,以柳安为首,几个大臣皆是面色沉重。
平日里出了什么事,都是这些大臣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柳安始终满面春风,都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有什么可愁心的。但今日,是柳安少有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