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朝中所有人几乎都在愤慨,但陛下忽然问了句,“除了这个办法,众卿还有何谋?”
一瞬间整个大殿没了声响。
正是因为打不得了才出此下策去求和,如今被人压了一头,究竟是继续忍着还是接着打?
“陛下,臣以为公主为了大雍臣民是会同意的。”崔远拱手道。
左相一句话将公主直接放在了不可拒的位置,正因说话之人是左相,自然也不会有旁的人敢有其他说辞。
柳安心中嗤笑,亏崔远说的出来,为了大雍臣民,呵,怎么不送他自己的女儿过去。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还需三思。”唯一站出来的人便是郑干瑜。
柳安心中泛起嘀咕,难不成御史大夫还同右相有什么交集?不会,若是真有交集,上次裴千渊出事的时候,郑干瑜不会一句话也不说。
柳安想到了,怎么就忘了皇后娘娘同郑时言有亲系,而郑时言和郑干瑜又同是荥阳郑氏。也就能是这一个缘由了。若是连郑氏的人都不开口,皇后娘娘相当于无人帮衬。
与昭和公主定有亲事的是裴千承的孙子,也不知道裴千承传来这话的时候,心中作何感想。
龙椅上的人叹了声气,低下的人又都不说话了。
柳安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虽说皇后帮过他不少忙,但这是当初他扶郑氏坐上皇后之位的条件。这件事若是要插手,不免要见到幽州来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避开的好。
商量到最后,陛下也没有敲定最后究竟如何,只说等裴右相回来了再作商议。无非是将难题直接给了裴千承。是他自己去的幽州带回来的人,如今对方瞧上了他未过门的孙媳,如何抉择要看他自己。
退朝后,柳安打算往政事堂看一眼,便早些回去。
等他刚从政事堂出来,便瞧见了一位老嬷嬷。
柳安没有说话,只远远的跟在老嬷嬷身后。宫中很大,外臣没有旨意进不得后宫,但皇后娘娘若想出来寻个空殿倒也不是难事。
从见到这老嬷嬷的第一眼,柳安便知道皇后是为了昭和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孩子,皇后自然是不愿她去和亲的。先前已经下旨的亲事,当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不说是右相的嫡长孙,就说那孩子便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当初政事堂三相,卢氏一族的晚辈中的确出来不少英豪,但死伤也不在少数,如今自然是一个不剩。左相到底是坏事做多了,生了一群酒囊饭袋,唯一能细数的还得是右相的子孙。
他想到了皇后会找自己,但究竟帮不帮这个忙,还要另说。
若是要帮忙,自然避免不了见到幽州来的人。阿竹须得在长安谨小慎微,是因为自幼长在长安。而自己却最怕见到幽州的故人。
高墙之外,老嬷嬷停住了脚步,微微欠身,“丞相,皇后在里面等您。”
柳安点了点头,从老嬷嬷身侧走过。
“丞相,娘娘帮过夫人一把。”老嬷嬷忽然道。
柳安有些奇怪,又想到上次夫人在宫中落水之事,便道:“我自然急着皇后娘娘将我夫人救出水中一事。”
“奴婢是说,那日是娘娘说,丞相夫人是被推下水的。”老嬷嬷道。
一语柳安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勾起嘴角,“多谢嬷嬷。”当日的事,后来阿竹说了是她自己跳进去的,只不过没人瞧见。
原来,皇后瞧见了。
有些恩情还是要还的。
柳安推门进去,皇后的背影似乎又单薄了许多。她面前是一尊高大的佛像,如此瞧着,皇后倒像是佛家的人。没想到宫中要有佛像能在这凄凉的宫殿。
“娘娘。”柳安拱手一拜。
皇后转过身子,“柳相清楚我时间不多,昭和的事想要麻烦柳相。”
“娘娘知道我不喜掺和这事。”柳安正准备说接下来的话,却被皇后打断了。
“柳相恐怕不知道赐婚的圣旨是淑贵妃的遗愿。”
柳安在一瞬间抬起了头,程裳的遗愿?怪不得陛下这旨意下的直截了当。
只听皇后又道:“昭和同郑氏的小公子情投意合,这是淑贵妃用血书给昭和的最后一份礼。”
“呵,娘娘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不帮的道理?”柳安道。方才听完老嬷嬷的话,柳安已经决定要帮皇后这个忙了,只是皇后娘娘说的快,让他又多知道了一件事。
“当初淑贵妃说怕皇上送昭和去和亲,如今看并非是淑贵妃想的多。”皇后道。
别说皇后没想到了,就连柳安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事儿倒也不直接是皇上的原因,没人想到幽州会想要的如此多。与其说幽州是想要多些,倒不如说他们想要这么大雍的天子。
“淑贵妃心思到底细腻。”柳安道。或许是只有程裳会为了公主的婚事操心,才能想如此远。
皇后点了点头,“如今淑贵妃不在了,陛下整日忧愁,时常一人在御书房,有时会去找我说说话。柳相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仍旧可以帮柳相。”
“不,娘娘不欠我任何东西。”柳安知道皇后喜欢算清楚账,“这件事是我改做的。”
皇后却道:“往后还要仰仗着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