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心中千万般难受,她也不敢表现出来。
人心太过复杂,即便是秀芝也不知道这件事。
卢以清走的时候,王津要跟着,她只说,“我是去江南散心的。”
江南,一个同周禾有关的地方。王津听到后便会垂下头。
“你守着府上,多照看下周禾的妹妹。”卢以清强行按着心思,交代着。
她同秀芝眼神交汇,秀芝便瞧出了其中的不一般。
可秀芝却淡淡道:“夫人,念念已经长大了,也改学着打理府上了。”
卢以清双目一红,秀芝真的是任何时候都在自己身侧。
“那就烦劳秀芝,陪我去江南了。”卢以清道。
……
她们出行那日,是长安最正常不过的一日。朝中几乎无人知道她出去了,即便是知道的,也是从最亲近的人口中得知,夫人去江南了。
刚出长安城门,卢以清的泪便控制不住的往下落,她拼命去擦,却还是擦不干。
“夫人……”秀芝的声音很轻,其中多有安抚的意思。
卢以清没有应声,她昂了昂头,“不吉利,不能哭的。”
“夫人安心,丞相绝不会有任何事。”秀芝只能这般安慰着。
“是啊,他可是柳安呀。”卢以清有些自言自语,却也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柳安离开那日,城门处的白衣少年郎。多年前,父亲说他就是在那里见到柳安的。此后,柳安入丞相府,开始了本不该如此颠簸的一生。
卢以清并不知道,柳安的颠簸的一生早在他来长安之前就开始了。
“秀芝。”她轻声一念。
“夫人,婢子在。”秀芝轻抚着她的背。
卢以清两行泪落下,浸湿了秀芝的衣裳,“我大抵知道何为夫妻了。”话音落在此处,但卢以清心中想的,却是,她大抵知道爱一个人是何种模样了。
盼着他好,想同他终老。
……
这一路上,卢以清几乎没有停过,几个车夫轮回的换,中途跑死了三匹马。马车上人都要散架了,她也是不敢停。
秀芝瞧着她日渐消瘦,终于在她身子扛不住前,到了丞相最后传去长安消息的地方。
卢以清刚入双河镇心中更紧张了起来,她不确定如今柳安究竟怎样了。
“安排人去找,所有人都派出去。”卢以清被秀芝扶到榻上,她刚坐在榻上便开始安排。
“婢子知道了,夫人好生歇息。”秀芝也是心疼的紧。
卢以清哪里睡得着,若不是她身子不济,早就和旁人一起去找了。
她在榻上躺了三日,才终于知道了些消息,原来在这双河镇外,有一处寨子,里面住着一群土匪。
土匪是何种的人啊!落在他们手中还能得了好?只是柳安又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中?
她听到后,便让人去找双河镇的官府,这官府本不想管事,只是在见到圣旨的那一刻,那小官心中打鼓,他这一生可是从未见过圣旨的,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真假。
后来便是高了许多的县令。
县令见到卢以清的那一刻便跪在了地上,此时那小官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乱子。
没有耽误许久,他们便组织了人去围剿。
卢以清几日连水都没喝下,整个人又是憔悴了不少。即便是秀芝让她吃些东西,也都会被吐出来,到最后秀芝也不敢劝说。
秀芝只道:“夫人,有消息总是比没消息的好。”
她点了点头,守着窗子看了一夜,她本想与众人一同去的,只是她身子弱的只会添着麻烦。
天色渐渐亮了,她瞧见一个人影从窗前走来,那身影格外熟悉,却不是柳安的。
一直到那人走到自己面前,卢以清浑身发麻。
是岳西楼的老板。
可秀芝却是先她一步进来的。
“夫人、夫人!”秀芝很是激动,这样子一看就是听到了一些好消息!
“夫人,丞相找到了!”
卢以清浑身发麻,张了张嘴,泪先于所有情绪,直接从脸颊流了下来。
秦瑶在一旁瞧着,怎么这丞相夫人像是换了个模样,路上她也听秀芝说了夫人这一路的遭际,心中难受的很。
她往前了一步,缓声道:“夫人,我这来给您送好消息,您不准备些合口的饭菜让我吃上两口。”
卢以清笑了,“是这个道理,快、秀芝快去准备。”
秦瑶并不是自己想要吃什么,她知道对于卢以清而言,如今丞相的消息是最终要的。而卢以清的身体,同样是重要的。
她从前可是做过老板的,最知道这些时候能让人进食,而且特意告诉了秀芝,做些不会伤到胃的。毕竟卢以清已经许久没有饮食了,胃定然是弱的很。
秀芝刚一出门,秦瑶就上前双手握住卢以清的手,“夫人莫要担心,丞相如今好着呢。”
卢以清双目微微泛红,就要欠身,又被秦瑶赶快扶住。
“丞相从前对岳西楼多有照拂,夫人何故与我言谢?”
“一码归一码,秦老板帮了这样大的忙,自然要说声谢谢。只是如今丞相去了何处?”卢以清有些着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