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并没有下手, 但柳安的恶名也就此留下了。
那块玉他还不藏着呢,如今这夫人可还被他藏着。要是有人敢动……
王泽想着, 也未免不是一出好戏。
“丞相也不怕言官。”王夫人道。百官宴无辜缺席,言官弹劾的奏章能砸死柳安。
王泽又笑了, 他端起酒杯刚想抿上一嘴,余光看见夫人犀利的眼神,又放下了酒杯。轻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拿起一旁的茶杯。
刚喝一口,真烫嘴!
“你看看那些个脸黑的人。”王泽努了努下巴,夫人循着看去,看见几个又高又瘦的人坐在一处。即便年迈却丝毫没有佝偻着身子。
“那群人的骨头最硬了,比他们的嘴还硬。”王泽这话并不是贬低他们,有时候他还挺佩服这些言官的,什么话都敢说。
见他们并不喜悦的神色,王夫人有些奇怪,“丞相如此做,不正是给了他们能弹劾的机会?”
“是啊。”王泽并不否认,“只是所有的折子都要经过政事堂的。”
别说柳安了,就算是个傻子,弹劾自己的折子在经手之后也断不可能呈到陛下手上。
王夫人又道:“他们不会越过丞相?”
“他们可没少做。只是这件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况且陛下现在欠柳安一个人情。”说话间,王泽的目光扫过皇上身边的程裳。
“你又说胡话,陛下怎么会欠丞相人情。丞相再大的能耐都是陛下给的。”
“但陛下要做的事是被百官约束的。”王泽几乎是在夫人说完的下一秒说出的这句话。
他看了看四周,歌舞吵闹,众人各怀心事。没有人往自己的方向看来。
等等……
有人在看。
王泽尴尬笑了笑,对方冷哼一声撇过去脸。
王夫人循着目光,正准备问,王泽道:“回府上说。”
……
崔远本来就想看看柳安究竟是找个什么样的夫人,没想到这小子为了一个女人直接不来了。
此刻他心中压着气,酒杯被重重置在案上。
一旁的夫人想要说上两句宽心的话,可自己心里也不大舒服。
本来长安对丞相夫人就颇为好奇,如今更是想一探究竟。
……
烟雾缭绕中,檀香从宫中飘出,香传百里。
柳安坐在篝火前迟迟等不来夫人。
不就是回去换个衣裳吗?怎么还不回来了。
正想着,他看见了停在门前的卢以清,刚打算走过去,又顺着夫人的目光看见了程小妻。
柳安心头一顿,这个程小妻最好不要来打扰他和夫人的二人世界!
下一秒,柳安眼睁睁看着夫人朝着程小妻走了过去。一瞬间,他心如死灰。
周禾走过来,“丞相,属下去给您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最好把夫人一人带回来,多来一个闲人…”
周禾不止听到了丞相手指关节的响声,还看见他能吃人的眼神。分明是自己来帮他,他还这样!
哎,周禾摇摇头,谁让丞相在哄夫人这块儿一窍不通呢。
卢以清本来没有发现不远处的程燕茹,是念念看见了,看起来程小妻是来找夫人的,便告诉了卢以清。
“程小妻心善,就是为人太过腼腆。”卢以清说完,便笑着走了过去。
程燕茹微微欠身行礼,“妾听闻守岁之夜手上缠红绳能避开一年的灾邪。”她伸出手,卢以清看见一条系着铃铛的红绳。
她伸出双手去接,“那便谢过程小妻了,不如一起去坐坐?”
听到夫人的邀请,吓得程小妻连忙摆手,“不不不,妾能有个安身之所已经多亏了丞相和夫人了。今日该是团员,丞相和夫人才应该一起。”
这一次丞相没有去宫中,原因不用想都知道。想到上次丞相的眼神她现在都吓得发抖,更别说要和夫人过去了。
坏了丞相的好事儿,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一瞬间卢以清想到了柳安说日后要遣散妾室,无妨,她肯定会提前知道的,到时候先给程燕茹找个安身之所就好。
“如此,我也不留你了。”卢以清道。
“夫人,丞相还在等您。”周禾赶到时刚好听见卢以清说不留对方,心中暗喜。
同夫人一起走过去时,周禾腰板别说挺的多直了,对面投来丞相赞许的目光,周禾也很识相赶快从夫人身侧闪开。
古琴音响,如山间清流婉转。
柳安也取出了他极少拿出的笛子,笛声传出的一瞬间,琴音停了下来。
卢以清抬头望着柳安,心中生出酸涩之感。同样的曲子,同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再也不是犯了错会怕长辈责罚的年岁了。
他们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人。
那时候哪里是犯了错会被长辈责罚,而是犯了错会有长辈兜着。
她笑了笑,烧灼的檀木往外散着火星,琴声再次和着笛声,传出巷子。
一曲结束,柳安绕过篝火来到卢以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