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芯一向穿得少,哪怕冰点,也穿裙子,上身就一件呢大衣,连围巾都没戴。
方卓延霸道得很,不允许她拒绝,这让她愈发反感。
“冻出病来不正好如你所愿,最好冻死我,这样你就不用再见到我了。”
她说的是斗气的话,方卓延却好像当真了一样,沉下脸,眼神跟寒风一样冰凉,声音也是:“你以为说这种话就能气到我?薛棠芯,你敢生病试试,我肯定不给你好日子过!”
薛棠芯一把挥开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给我爸爸拜年呢,今天没心情跟你吵。”
挥开他的同时,身体一阵晃悠,方卓延冰冷的手触碰到她滚烫的脸,才发现她在发烧,立马脱下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套在她身上,严厉地说:“知道自己病了还跑出来做什么?”
“我不要你假惺惺。”她要脱下衣服还给他,不想欠他任何人情。
“你敢脱下试试,回去我就告诉你妈你背着她在做什么。”方卓延威胁她。
薛棠芯气息急促,想回嘴,却浑身发软。
方卓延背对她弯下腰,“上来。”
薛棠芯根本不想听他的,“我还没虚弱到走不回去。”
事实证明,她脚步虚浮,眼冒金星,根本走不回去,最后还是方卓延背着她走出墓园,打了辆车回翁家。
小时候生病,翁翎工作再忙,也会马不停蹄地赶回家照顾她,喂她吃药,给她买黄桃罐头。
因此就算生病,她也觉得很幸福。
后来父亲去世,翁翎已无暇再丢下一切回家照顾她,她已经不敢再生病。
这一次,即使发现自己在发烧,还是硬撑着去父亲的坟前拜年。
她希望父亲不会被遗忘。
“爸爸……”
她烧得太厉害了,糊里糊涂,九死一生,可以清楚地看到父亲生前的脸,和蔼地微笑着叫她“芯芯”。
“别离开我和妈妈,别离开……”
无论她如何挽留,父亲的影像还是从记忆里慢慢消失,如烟一样,抓不住。
“这孩子从小就和她爸爸感情很要好,虽然她爸爸走的时候她还小,但她从小懂事,记事记得比谁都牢,这重感情的人呐,心思也比一般人重,我们芯芯就一直是个重感情的孩子,看她烧得,我心都疼了。”
外婆疼薛棠芯,见她烧得糊里糊涂,满嘴胡话,捂着心口就要掉眼泪。
“外婆,您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芯芯的。”
从墓园回来,方卓延就一直守着薛棠芯。
“我看你也没好好吃点东西,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外婆不用忙活,熬点清粥吧,芯芯醒来可以喝。”
“好,外婆这就去,芯芯就先交给你了。”
“嗯。”
房间只剩他们两个,平时吵得再厉害,到这时候,他怎么都狠不下心了,甚至胸口有点发紧。
一样都生病,她可以抛下他一走了之,但他做不到,到底为什么呢?
她背包里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方卓延思索再三,还是拉开了她的背包,本是要翻找手机,却无意看到那个早已摔坏的水母挂件,可以清楚地看到胶水粘连的痕迹。
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方卓延拿出了手机,3通翁翎的未接来电,15通寇植。
薛棠芯生病的情况他已经第一时间通过外婆联系了翁翎,他们正在从柳城赶回来,因此他没给翁翎再回电。
而是给纠缠不休的寇植回拨了过去。
“小同桌!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寇植的声音焦急、兴奋,情感远比他丰富很多。
“是我。”方卓延走到阳台,对他冷言冷语。
“方卓延,怎么是你?小同桌呢?”寇植也沉下了声音。
“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打那么多通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既然不方便,那我晚点再打来。”有些话,不方便对外人说。
“寇植,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芯芯是不会喜欢你的。”在寇植挂断之前,方卓延向他发出声明。
“喜不喜欢我得由她来告诉我,轮不着你来说吧,姓方的,明人不说暗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藏的那些龌龊事,你最好好好当这劳什子的哥,别给我存什么其他歪心思!”
寇植是一根筋,但不是真的傻,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总是相通的,他终究还是发现了方卓延的隐秘心事。
“看来你也不傻,敢情之前装傻充愣是为了博取眼球?还是故意接近她呢?”
“方卓延,我没你那么多鬼心思,一开始我真把你当哥们,也感谢你主动为我和你妹牵线搭桥,后来我明白了,你哪那么好心,你TM就是玩我呢?”
“玩你怎么了?总之离芯芯远点,像你这样的废物根本配不上她。”
“姓方的,你说……”
没等寇植骂出口,方卓延直接挂断、关机。
终于清净了。
回到屋内,发烧昏迷的薛棠芯还没有苏醒,他把手机放回原处,走到床边,拿走敷在她额头的毛巾,他顿了片刻,最终做了个大胆的动作——慢慢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