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是自由散漫的:“没什么好不好,整天学习,工作,喝酒。”
几个朋友经常开私机出去玩,靳卓岐再次回到伦敦,除了出差,几乎没离开过那边,像是一个不停旋转加快速度的机器,把自己塑造得冷血无情,少有的休息时间都是喝得烂醉。
那种状态维持了半年。
一直到他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条没回复的消息意味着什么时,才猛地像是被一闷棍棒敲响了一样,明白了聂召的意思。
他偶尔看着身边的朋友在各种女孩身上辗转,真的会冒出一种跟着沉沦下去的想法。
当时恰好有个侧脸跟聂召特别像的女孩出现,中国南方人,在伦敦大学留学,刚大一,在圈子里很受欢迎的性子,跟高中那会儿张扬明艳的聂召实在太像。
她追了他挺久,在生日那天跟他告白,全场起哄,在被她凑过来亲吻时,靳卓岐推开倏然站起了身,迎着女孩羞赧又错愕的视线,说了声抱歉提前离场。
他没力气了。
连滥情的情都没了,全给了那个人,一点都收不回来。
他都想过陪她去死,还有什么留给自己。
聂召不知道靳卓岐在想什么,上车的前一秒,还很勉强地笑着跟他说。
“卓哥,感觉你的世界我好像真的进不去了。”
“我先走了,下次——”
话说到一半被卡住,唇张着半晌,她安静地转过身抬步上了出租车,拉上了车门从酒吧离开。
只剩下靳卓岐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看着那辆车闪着远灯,刺得眼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微微低下头,动了动被冻到有些僵硬的手指,翻出了那个他前几天就一直保存着的号码。
【没有。】
他只是太害怕失去。
转身离开马路边时,靳卓岐都有些自嘲,他居然害怕这个,害怕到不敢主动了,甚至觉得,冰封在这一刻也很好,不会亲密,至少也不会疏离。
***
聂召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想哭,等手指擦过有些热的眼尾时,在眼角摸到了一些湿润水光。
她身子往后靠着,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一路上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
等到了家,浑身疲惫地趴在床上,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整张脸都埋进毛毯里,捞过旁边的枕头,压在了脑后。
随后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拖着身子去洗澡,整个人都没了魂儿。
洗完澡出来聂召收拾东西时还翻到了之前的手机。
之前进了水有些死机了,当时去修,老板说让她放进大米里,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好了。
聂召一直放着,后来兜兜转转,这个破手机居然还在。
试图充上电,还能打开。
她有些意外地发现,手机卡居然还能用。
这张卡还是台海的手机号,算下来,已经过了有两年半了。
她在离开台海的第二年冬天,这个手机就坏掉了。
当时也没有什么钱充话费,她也不怎么用手机,就一直放着,按理说如果长时间手机卡欠费会停机注销,这又不是一两个月,而已经是两年多了。
所以看着那几格被填满的信号格,聂召还有些愣。
手机实在太卡,聂召下载APP用了半天,在里面查了查才知道,在前年的冬天,除夕夜那天,她的手机里被充值了一万多的话费。
或许是对除夕夜这天有着特殊的记忆,聂召盯着日期,倏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把卡拔掉插入了现在的手机里。
用这个手机号挂上梯子登了ig,恢复了一下数据,还能看到之前的聊天记录。
这个账号是靳卓岐入狱那一年她注册的,网名还叫碎碎。
经常发一些demo,此时登录上去,粉丝也已经小十万了。
聂召登录上去才知道,那个吉他曲最后并没有作为动漫的主题曲,既然卖了全版权,对方当然有权利绝定这首曲子是干什么的。
这首曲子最终作为一个校园言情剧本杀的主题曲,在tiktok上爆火,这也是她粉丝暴涨的原因。
过了这么久,ig里的私信数不胜数,聂召翻找了起码两个多小时,都没翻到记忆中的那个账号。
她在刚刚离开台海的那段时间特别低沉,自杀后又被葛元凯送入医院,每天都很痛苦。
她不仅仅要承受抑郁症给她带来的病态,还要像是戒断反应一样,断掉在台海那个公寓里靳卓岐给她带来的温存。
她跟她在一起,他总是舍不得,什么都纵着她,任由她贪恋他。
离开了土壤的植物或许也可以在虚无缥缈的水里生活,但抗不过,就只有死了。
那段时间,出现了一个网友。
聂召不知道她是男生还是女生。
他说他也是一个病人,具体什么病却没有告诉过聂召,只是有的时候会发出一些安慰的话,像是一个自己都要苟延残喘的人却非要给别人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