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紧眉,拧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我刚叫你你怎么不——”
聂召看到靳卓岐坐在床边,正盯着手里的药瓶看,上面是英文,很多药都是之前葛元凯认识的医生朋友给她买的药。
聂召并不觉得靳卓岐会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卧室窗户半开着,风吹着湿漉漉的头发跟裸露的肩膀,有些冷,聂召裹着浴巾,看到靳卓岐手里把玩着那瓶药,抬起头跟她对视了一眼,侧了一下头视线挪到地面上掉落的匕首。
“想死啊。”他的声线温度很低,轻飘飘的,笑意也未达眼底。
靳卓岐把药瓶都捏瘪了,站起身姿态松散地走过去看着聂召,目光在她的胳膊上扫着。
聂召眼睫忽闪,下意识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靳卓岐用力抓住了手腕,抬高,狰狞又丑陋的刀疤暴露在两人视线交汇的地方。
聂召微仰着头,唇线崩直,握着拳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
或许是丑陋的地方跟情绪都被尽数暴露在旁人面前,靳卓岐眼底的讥讽跟嘲笑又毫不掩饰,像是觉得她的伤疤很可笑,她吃药很可笑,她生病也很可笑。
这一切的画面逼得她的眼眶有些红。
靳卓岐的情绪出奇的平静,声音平缓:“你有脸这样下去找我妈吗?”
“死掉多容易,眼一闭什么都没了。”
“你的命是属于我的,你有做主的权利么?”
靳卓岐抬着她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眼底涌动的情绪想要把人碎尸万段,刺目到似淬了毒。
“我还没玩腻,你最好别让我更恨你。”
她没资格再一次丢下他。
第29章
聂召不会哭, 这是靳卓岐忽然意识到的事情,她的眼眶就算红的泛起血丝,都不会有一滴眼泪水落下来。
或许是强忍着, 或许泪腺不发达,又或许骨子里倔强跟骄傲让她不会流泪。
靳卓岐还是松下手, 却没放开扣紧她手腕的手, 微凉的指骨很轻地摁了一下她的眼角处,感觉到那片皮肤泛起的滚烫温度。
声线放缓:“这就委屈了?”
聂召抿着唇看着他没吭声, 倔强地别了下头,移开对方在眼角的指腹。
靳卓岐松开手, 很轻地整理了一下她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 一些没洗干净的泡沫还沾在上面。
“继续洗。”
靳卓岐转头往外走, 情绪很淡:“没兴致了。”
人从卧室往外出, 聂召咬牙抓着一瓶药朝着他后背砸了过去,力道很重, 直击他的脊骨,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给她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啪嗒”一声,卧室恢复了寂静。
第二天一早聂召收到了靳卓岐的微信,让她下来。
他的车停在门口等她,聂召并不想去,也不想回复他的消息。
靳卓岐:【别让我上去找你, 聂召,被人围观不会很好看。】
聂召气得不行, 最终扭着一股气披着一件风衣出了门,上了车, 一句话也没跟他说。
车内的气氛很僵持,靳卓岐倒是云淡风轻的,完全没觉得凝滞的气氛有什么不对。
车子在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走了私人通道,预约了专门的医生给她做检查。
聂召站在病房门口,盯着上面写着“心理科”三个字。
站在门口没动。
“我不想看。”
靳卓岐坐在病房门口旁边的椅子上,低垂着眸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支纯黑色金属打火机,听到她这句话,“嗯”了一声。
随后又不疾不徐地说:“今天的医生是专门给你请的,很多人挂不上号,里面的医生在等你,他在医院德高望重很有声望,你不进去他就一直等着,一直等到你检查结束才可以腾出时间给别人。”
“你知道抑郁症这种病等不了的。”
聂召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靳卓岐扬眸轻笑着:“别让医生等,很不礼貌。”
聂召想骂他是不是有病?
她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看她难受他不应该高兴吗?还是真怕她受不了早死了?
聂召移开视线,抬步往里面走时,听到靳卓岐不轻不重的一句:“我在门口等你。”
聂召关门时低垂着的眼睫忽闪了一下。
医院不能抽烟,抽烟区跟心理科距离有些远,靳卓岐就坐在长椅上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火苗点燃又被摁灭掉,一声一声,“哒哒”响声在耳畔振聋发聩。
一共数了大概有两千八百多秒,看了一眼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聂召出来时脸色跟进去时完全没有变化,重新做了检查,等到明天才能拿到结果。
跟他一起出了医院的门,聂召一个眼神都没放在靳卓岐身上,径直就往车上走准备回家,却被靳卓岐一把扯过后衣领往另一个方向带。
聂召拽过自己的衣服,偏着头看他,眼睛都瞪圆了。
“干什么?”
“饿了,吃饭。”他淡淡落下。
聂召整理好衣服,掏出手机要打车:“那我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