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那日白居岳俯身抱住她后,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于人前倒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独在青天的一国首辅,然但凡他二人独处……
“如此还不算并肩,那臣便将娘娘抱得再高些。”
无论读书写字,白居岳是怎样都得把她搂于怀中不撒手了。
这与梁拾意的本意岂止大相径庭,分明就是背道而驰。
梁拾意满脸通红是又羞又恼:
“我…..哀家说的并肩是指并肩于朝。
可你……白阁老如此哀家压根静不下心来,真等比肩那日岂非猴年马月!”
却听他隔了半晌道:“……猴年马月遥不可及,只争朝夕为何不可。”
白居岳的臂膀没有半分松动反倒越收越紧,只是又道:“娘娘若不愿不想,便下旨让臣放手。”
梁拾意被白居岳如此锢住委实什么也做不了,更别提隔着衣料她也能感受到二人之间流淌的温度愈升愈高。
她咬咬牙想想自己前次下的决心,不光开口道:“哀家懿旨…….”
手也抬了起来,想着白居岳若委实不听她的话,梁拾意还要用行动来证明她坚定的意志。
只可惜,梁拾意坚定的意志维持了四个字。
她话头一起,白居岳向内收紧的动作乍然停下。
与此同时,梁拾意再次出现那种灵异的通感。
白居岳从背后搂住她,他二人的心脏便应该是处于同一方向了,可她偏偏觉着一下激烈又骤然停顿的跳动来自于右边。
在那停顿的一下,梁拾意还又觉出股委屈来。
然后她的手完全背离此前的决心没有扳开,反而轻轻贴在了白居岳的手背上。
同时侧过头想要晓得抱住她的白居岳、说出那些叫人面红耳赤话的白居岳,究竟是副什么样的神情。
她从前可没见过这样的他,却好巧不巧撞在他的双唇上。
接吻自然是要闭上眼睛的,其余感官变得更为灵敏。
于是梁拾意第一次发觉白居岳周身的药味出现了变化,从纯粹的苦涩多出几许甜来。
甚至比她往日喝那些加了饴糖的药还要甜,甜到有些发腻。
不过这甜腻与极致的苦涩一调和,竟让它的强横终生出了温柔。
前日里,梁拾意着实太担心她清冷的月亮、孤高的白鹤会被朝廷的重担、身体的病痛所压倒、坠落。
但又或许是春日真得来到,人间的色彩与温度引着他想要来这凡尘中与她一道。
没有动用更多,不关乎于欲望。
双唇的相触,双手的交握,每一个与她接触的地方都只有如同春日般的温暖,再不见丝毫寒意。
于是,梁拾意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在白居岳的怀抱中。
寒窗苦读数年都未见得便能入朝为官,更莫谈几位阁臣的水平,纵而是真正的天才也绝非一时之功可达。
只是梁拾意此前一因为自觉繁琐朝务压得喘不过气来,二因时隔半月才终于相见本就累积了许多不安,才生出急功近利的想法。
梁拾意想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她忽略了无论孩子还是执剑似乎都曾是白居岳需要的东西,但在与他互相触碰的每一刻,她都分明能感到真正让这个男人松弛下来的是她的怀抱。
她想抱住他,他也想抱住她。
在此时此刻,梁拾意想还会有许多的来日方长。
这个绵长的吻一直持续到外间响起敲门声,“日课”总是有时辰所限的。
他在松开她前说:“娘娘的懿旨还未下。”
她想了想:“哀家想……”
罢了,她放弃同他端这个架子了。
梁拾意把头偏倒在白居岳的肩头。
这个拥抱竟莫名让梁拾意发觉,原来她也是会累的。
她就是想要恋恋不舍地再多赖、多靠一会儿。
不过梁拾意又想了想,或许她也还有别的想要的。
听说近日除了乾清宫旁的宫殿都摆上各色花草了,偏她一因朝务、二因孩子近日是连游园也不能同太妃们一块去了。
她说:“明日上朝时,你帮我摘朵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暗潮涌动,一边岁月静好。
不行太甜了,我还能继续,再忙也能继续码。
什么人之将死不管不顾回光返照的爱情(划掉)
引用: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牡丹亭》(游园)
第72章 笑
世上存在两种事。
其一是白居岳所必要履行之责任。
其二是除开为履行前者之需要,否则便无谓为之的闲杂。
其一譬如活着直至死亡。
其二譬如除开为生存之必要的果腹,多余的口腹之欲便是干扰、是杂念。
摘花俨然于白居岳的一生中几乎是一种无谓为之的其二。
但少女的要求理应要划到其一之中。
不过少女让他帮忙摘花,不外乎两种缘故,装饰与表达心意,又没规定具体帮忙之方式。
白居岳便查证一番医理列了几种吩咐手下们去摘了一束,又略略推断几种她因有孕想见不能见的春色小作了副百芳图。
一道遣人悄然送进宫中,算是全了二者。
然白居岳第二日上朝前,于自己府邸中竟瞥见了一朵扎在砖缝中的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