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说不下去了,帐内一片死寂。
外室、黑账、行刺……
这些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砍头的词全都集中在了周志一个人身上,周志面如死灰,嘴唇抖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是手指发抖地指着柳沁:“你、你……”
吴王的脸色也是铁青,此时苏征问道:“此言不假?你确定是周大人派人暗中刺杀顾将军的?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刺杀顾将军,岂非痴人说梦?”
柳沁一边哭一边道:“官场上的事情民女不懂,民女只是听周大人说过,这次顾将军来武功县是为了彻查赈灾一事,将军先前一直在微服私访,周大人在明处顾将军在暗处,许多事情防不胜防,所以周大人说就抱着司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能成了最好,成不了也可以逼着顾将军在武功县亮出身份……”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苏征和陆时安都点了点头,唯有周志,拍桌而起:“你这个毒妇!一派胡言!分明是你擅作主张,瞒着我安排人在银楼门口刺杀!这说辞也是你事后哄骗我的,现在倒是倒打一耙!”
哦豁——
周志这话落音,帐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陆时安冷笑一声:“周大人,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这刺杀一事的真相了?”
“真的是真相吗?”苏征补刀。
“一个弱女子,能够刺杀大将军?周大人,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不信?”
周志冷汗连连,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连忙起身走到中间,朝吴王跪下:“殿下!殿下替我明察!此女的确是我外室,但是当初是她死乞白赖求着我带她出青楼的!这几年,银楼全由她一手经管,我是半分都没有过问!再来这次刺杀顾将军一事,更是她擅作主张!下官真的毫不知情啊!”
吴王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若是再反应不过来今日这宴席里面的陷阱,他便干脆别当这亲王罢了,他此刻将扳指转的飞快,十分不善地看着陆时安和顾显城。
很好,很好。
早就将他的人抓来了,合着这几日一直在和他演戏。
他又看了眼苏征,这个老狐狸定也是知情的。
很好。
邹都尉此刻开口,他一向耿直:“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弱女子安排行刺?你的意思是她背后还有指使的人咯?”
邹都尉的话一针见血,吴王转动扳指的手瞬间就停住了,他犀利的目光瞬间盯住了周志。
现在看来,他已然陷入了被动。
柳沁跪在地上,悄悄与吴王对视一眼,吴王沉着脸,正准备开口,此时,方簌簌忽然从席间站了起来。
“殿下,民妇也求殿下为其做主!”
众人哗然。
苏征问:“周夫人?你想说什么?”
方簌簌:“殿下、将军、诸位大人们。虽然,我不是第一次知道周志瞒着我在外面寻花问柳,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竟然胆大包天到了如此境地!我实在害怕,害怕自己的枕边人哪一天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故而,民妇想揭发检举,周志在此次武功县水灾赈灾一事中动的手脚!”
方簌簌的话无意成了砸在周志头上的另一个大石头,周志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看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些东西。
“证据在此,民妇绝无撒谎。”
竟然有证据,苏征一个眼神,身边的小厮赶忙上前。
苏征:“殿下,臣奉旨督查武功县赈灾一事,关于检举周县令的万民书陛下已亲自交给臣,这证据,臣得先过目。”
周志冷汗连连,万民书竟然都已经送到京城了?
吴王脸色不甚好看,但也只能点点头。
苏征很快接过证据,这是几张誊抄的账目,上面详细记载了周志在武功县赈灾中收到过的一些银钱往来,金额之大,令人咋舌。
“周夫人,此事非同小可,这些账目你是怎么拿到的,可属实?”苏征严肃地问道。
方簌簌:“民妇愿用身家性命担保,绝无造假!各位大人,民妇也不相瞒,周志和柳沁的事我早已知晓,我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只是想为自己留得一线生机,这些年他做的荒唐事太多,我实在是害怕极了,所以我暗中寻了多次机会,好不容易才收集到这些。”
苏征看向吴王:“殿下可要过目?”
吴王点头,李福成便上前去接了。
这些东西递到吴王的手中,他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周志,没想到你胆子竟然这么大,小小一届县令,胃口倒是不小。”
“殿下……我……我……”
“来人,押下去,听候发落。”吴王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吩咐道。
周志歇斯底里地喊道:“冤枉啊!冤枉啊殿下!刺杀大将军,真的不是我指使的!一定是柳沁背后有人,殿下!”
李福成一听这话,尖叫 :“还不赶紧给我拖下去!在这碍着殿下的眼!”
很快,吴王的两个侍卫就走了上前,周志还在挣扎,经过顾显城的时候,周志一个劲儿地求饶:“将军!将军!我真的冤枉,真的不是我啊!”
顾显城冷漠地看着他,自然没有应一句话,末了,又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吴王和柳沁,视线最后停留在了陆时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