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超市,游荡到其他楼层。商场里三两成双,情侣互相依偎,年轻父母牵着孩子。走到商场中的冰球场,场上正有小孩子在练习打比赛。
没有焦点的眼神像一个空镜头,突然对焦在一个身影上。
那人脸上挂着幸福慈爱的笑,眼睛看向左臂抱着的一个婴孩。指着冰场上的孩子们逗怀里的孩子。
周围的所有都消失了。
是他。那是曾经的漂亮男孩贾斯汀。
他没有变化。短发,神情明亮,穿着纯色圆领衫。即使他已为人父。
一会他转头,不远处站着一个推婴儿车的女人,他朝她走去,把孩子放进车里推着进了电梯。他和那个一头长发的女人,都没有看到对面站着的幽灵。
她心底最后一点光亮坍塌了。
她走进理发店,再次出来时,乌黑缎子般的长发去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露耳短发。
托尼老师和她确认再三:“真剪啦?”
看她一副想死的表情,托尼心里嘀咕:又一个失恋的。
她在酒店里整整躺了两天。
晚上才挣扎着起来,在玻璃窗前的沙发上喝红酒,看外面灯火阑珊,几秒之后便有过往的画面浮现眼前,与窗外的夜色重叠。
“陈少,该下凡了。”
“放心,I won’t bite.”
和他对视时好像被猫微凉湿润的鼻子蹭了一下的湿漉漉的眼神。
他开着黑色路特斯跑车突然出现在自己楼下。
他让她看窗外的东方明珠,说:“我不想再等了。”
他说:“最美的日落是刚好在某处,刚好抬起头,刚好毫无防备地撞见自顾自美丽的它。”他跑车里的普通话教学音频。
在刚收拾好的公寓里,她宣布:“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陈老板了。取而代之的是沪漂贾斯汀,小贾。”
他一脸不容置疑的骄傲,“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有脑袋的帅哥。”
伦敦三天的时空逃逸。笑、闹、吃、喝、白眼、马屁、爆米花。从大到小整齐罗列的内衣。
他突然间的 rap:“我以前开法拉利,现在开奔驰。因为我不需要面子,我需要银子。”
他坏笑着问:“怎么了?是不是又被我的 chemistry 电到?”
那些奶油蛋糕一般绵密甜腻的吻…现在,全部属于另外一个人了。
失神打碎一只酒杯后,她收拾同样一地碎片的心情,最终决定回纽约去。
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吧,便没有谁可连累了。没有人和事的牵绊,哪里都一样。
没有家,何来天涯海角?
“有那么一瞬间”,错过了就是终生。
打开电脑准备买机票的时候,进来一封奎茵的邮件。
她信中说因为黛娜离职了,她刚得知她去世的事。因为知道伊莎贝在美国,离墨西哥很近,问她有没有可能去看看。
伊莎贝敲开 reply,回邮件给她,说自己去参加了她的葬礼,请奎茵节哀。
邮件发出去很快又收到回复,奎茵问她怎么还没休息,现在应该是美国夜里 3 点。
伊莎贝只好说自己回上海出差,过两天就回去了。
奎茵马上打来电话,约她第二天见面。
见到伊莎贝的时候,奎茵惊讶了一阵。她虽然心思单纯,什么情绪都反应在脸上。
但也是因为伊莎贝的形象变化真的大,她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消失,短发连眉毛都遮不住,像换了个人。
伊莎贝一五一十将黛娜的事转告奎茵,两人难免唏嘘一番。她眼眶又红了,拿出墨镜戴上。
奎茵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冰凉。
两人默哀一会,奎茵悄声问:“你回来见过贾斯汀了吗?”
伊莎贝不知如何回答。算是,见过了吗?
过了片刻,她开口,声音像掉在杯子里的冰块,“他…什么时候结的婚?”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结婚?贾斯汀吗?”奎茵一脸疑惑,“他没有结婚啊。”
“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奎茵更疑惑了:“孩子?谁的孩子?”
见她这样反应,伊莎贝也起了怀疑,她把在商场看到贾斯汀的事告诉了奎茵。
“他怀里抱的…不是他的孩子吗?”伊莎贝眼神灼灼。
奎茵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她恨不得大力晃她几下。
“你看到的那应该是贾斯汀哥哥的孩子。他哥哥和嫂子最近在上海,我们见过面。”
随着奎茵的话一字字传入耳朵,压在伊莎贝心里的铅块终于松动掉落。
她长舒一口气。双手捂住脸,肩膀耸动。
奎茵也跟着动容。
自伊莎贝走后,贾斯汀的状态她看在眼里。只以为是伊莎贝为自己的前途抛下了他,还安慰他坚强。可时间一晃而过,王老五贾斯汀没再谈过一段感情。今日一见伊莎贝,奎茵猜到两人之间许是有隐情。
伊莎贝揩揩眼泪,声音呜咽,“他怎么样?”
“你自己问他不是更好吗?”奎茵答:“我约你们见面?”
她摇头。奎茵看不到她墨镜后的眼睛。
“我自己约他。”
贾斯汀,你还会接受我吗?
另一边,在一个人少幽静的咖啡厅,贾斯汀和一个男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