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成好看的弧线。
舒盈忍不住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抬了抬手,像是要捉住那些虚无飘渺的风声。
已经在边缘,她穿白外套,罩住纤细的身体,被楼顶的风吹得鼓起。
再往前踏上一步,就成下坠的洁白飞鸟。
身后温热的胸膛贴过来,她整个人被他圈进怀里。
“怎么?想不开?”
他吐息间带着酒气,更加放肆乖张,贴着她耳,绵绵地送进声道。
“没有。”
舒盈闭了闭眼。
“要不要殉情?”他似是薄醉,声音里带着笑,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我请你。”
睁眼,她往下扫一眼,脚下是街道,有车流经过。
“这辈子只请你一个。”
她想骂他疯了,可这话由他薄唇里吐出,偏偏又浪漫得不着边际。
“你怎么这么乖。”他贴着她耳朵,“我见了你,就想欺负你。”
欺负——
两个字别有深意。
越到尾巴,声音越低,酒精让喉咙沙哑,一瞬间就烧红了脸蛋。
脚下城市烟火气息夹着鼎沸人气,浪潮般扑卷过来,夜空里群星闪烁,近得伸手可摘。
恰到好处,电吉他声音轰鸣。
一群少年开始弹奏,乐声在空中炸响。
分明是杂乱无章的零散调子,组合在一起,却奇异般地拥有力量。
穿云破月。
我们一起,往月球私奔,万物在真空中静音,一切都能实现。
舒盈转身,用了点气力,挣开他的胳膊。
两个人身形恰巧被小水房遮去,她站在城市边缘,向他伸手,“给我口酒喝。”
余光瞥见那边乐队,没有配乐,他们单纯地弹奏,一边点头一边挥舞手里的旗帜,摇摇欲坠地对抗世俗。
他们嘶吼着唱,泥足深陷,慢慢长大。
昆程在这片乐声里,眯了眯眼看她,“乖宝宝喝什么酒。”
她却显出一反常态的执拗,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向他讨要,“我要喝。”
“行。”这一回他没再反驳,向她晃晃手里的易拉罐,“你过来。”
舒盈依言,乖乖往前迈了一步。
胳膊被扯着带过去,力道并不温柔,她又撞上他胸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下巴就被捏住。
咣当——
易拉罐被松开。落地的声响。
酒洒了一地,溅在他白色球鞋上,他不顾。
他只顾低头,咬住她嘴唇。
酒气和烟草味不能再近,少年人身上又有旁的香,干净凛冽,不晓得来源。
他舌头伸进她嘴巴里,一点点舔舐,教会她什么是酒味。
几乎是溺水般的错觉,她手指扯住他的衣角。
闭眼,脸涨红,心跳骤停。
下一秒,拽着他衣角的手,被另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带进掌心包裹着。
片刻,他松开她。
他音色更低哑,手指摩挲着她柔软的两片唇,“尝到酒味了?”
舒盈尚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吻搞得晕头转向,哪里讲得出话,羞得眼角又开始慢慢泛红。
她憋憋屈屈地,躲开他作怪的手指。
他又是闷闷的笑,笑声在胸口震开,“味道好不好?”
舒盈瞪他,可惜尚脸红,没什么震慑力,憋了半晌,她终于憋出来一句她认知里的狠话,“好你个头。”
话音刚落,他愣了一瞬,随即笑得更愉快,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亮,眼底的颜色,比酒色明烈。
“行,乖盈会骂人了,鼓掌。”
舒盈知道他这是在噎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男中音打断了。
“小崽子们又干嘛呢——吵吵个没完了!”
这一声来得突然,划破夜空,打断了楼顶的狂欢。
舒盈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缩。
手电筒的光是一条直线,笔直地扫上楼顶,楼底下有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传过来。
“完球。”昆程发小把两支鼓棒往鼓上一丢,鼓面发出闷闷一声,“查岗的又来了。”
“什么?”舒盈没明白他意思,只得茫然地看了一眼昆程。
先前的燥和热,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发走了。
“别管那么多。”他已经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跑,跑就对了。”
鸡飞狗跳,一群人作鸟兽散。
舒盈被昆程拉着,耳边只有风声。
前面几个人一边往楼梯下跑,一边不忘发出叫声和嬉笑声,打破这一带原本的宁静。
舒盈弄不懂这栋建筑的构造,只知道这儿的楼梯不在楼里,只贴着楼外一层层修了楼梯。
一群人跑到二楼,舒盈已经能看见马不停蹄冲上楼的老大爷。
大约是这一片守门的。
大爷拿着棍子,骂骂咧咧。
一群人看起来倒是已经习惯,格外熟练地一个接一个从二楼的楼梯上翻出去,一边翻,一边不忘同对方打招呼,“嘿,大爷,真巧,今天又是您啊!”
挑衅意味十足,够欠。
两个人落在最后,周溯几个人已经率先跑出去了一截。
昆程扶着楼梯先翻出去,踩着外头一条砖,眸色乌黑,望进她眼里,“别怕,我等你。”
舒盈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