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慢又问,“那群人说什么?”
舒盈整理着混乱的思绪,缓声道,“她们说,郑志没有做那件事,是我,是我逼他承认,又逼他退学……”
眼前的女生忽然笑了一声,“有意思。”
*
舒盈醒过来的时候,班级里学生都已经走光了。
看一眼腕表,已经放学十分钟。
她愣了一瞬,随即抽出书包,抱了着书包往班门口走。
这一排班级都极有默契地关了灯,只有她们班级还亮着光,整片走廊都浸在阴暗里,舒盈往后看了一眼,搭在开关上的手滑了下来。
她抱着书包,往楼梯方向跑。
晚上放学后的校园,仅仅是十分钟的光景,也同没放学前天差地别。
所幸八班只在二楼,下一层台阶就到一楼。
学校里空荡荡,大部分角落也是浸在阴影中,冬夜有风,吹过凋零光秃秃的树梢,又闷闷地砸在玻璃上。
她顺着长廊,埋头快步向前走。
逃开了身侧是黑漆漆教室的走廊,她这才安心了一些。
她放慢了脚步,按照平时的步调向前走。
校门口就在眼前,同外头的灯光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校门口桂树下,模模糊糊的影子。
喜欢一个人时,是有特异体质的。
不过只有在看他时,体内的特异细胞才开始分泌,症状多发为,十里之外,人群之中,一眼得见。
故而,舒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昆程。
她经过他身边,停下脚步,没转身,只转转埋在围巾里的下巴,看了他一眼。
他大概等了一小会儿,看见面前的影子,在黑暗里动了动肩膀,语调依旧懒洋洋地,“你好慢。”
舒盈有些憋屈,“我又不知道你在等我。”
她不知道他怕错开,早退十分钟在这里等她。
“现在知道了?”他往光亮处走了两步,站在光明边缘,她看见他的脸。
她点点头,又问,“为什么等我?”
他没答言,伸手,握住她手腕。
手心冰凉。
她看他,“你冷吗?”
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够冷。
女孩子耐不住寒,已经穿上了棉衣,围巾棉靴,全副武装。
而男生仍旧是卫衣加外套,看起来英挺是英挺,却并不抗寒。
昆程不是特例,舒盈见过许多男生,都是常年外套庇身,仿佛不怕严寒,令她疑惑。
舒盈想到这里,又小声问一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不怕冷的?”
“你们?还有谁?”
“没谁。”舒盈没明白他意思,“只有你。”
此时此刻,她只问他一个人。
他抿了一下唇角,看起来就像是把一个笑压了回去。
“给你。”舒盈想了想,一只手把脖子上藏蓝色的围巾解了下来,又补充一句,“不想戴就抱着暖手吧。”
她刚在学校跑了那么一小截,出了点汗,风乍然漏进脖颈间,她忍不住小幅度地缩了一下。
他松开她手腕,接过了她手里的针织围巾。
柔软温暖的。
女孩子穿得厚厚的,像只小企鹅。
这流氓勾了一下嘴角,“抱围巾没意思。”
“啊?”
“抱舒盈有意思。”
舒盈脸一热,没敢再抬头,只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泥地,“我们,我们走吧。”
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两个人只能打车,好在运气好,没多久就等来一辆出租车。
他送她到楼下,舒盈按一串密码,单元楼的铁门应声而开,她拉着门,转身抬眼看他,“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他抬抬下颔。
舒盈没再说话,抬脚进了楼道。
身后的铁门没合上,却是被另一个力道拉开,女孩子下意识转过身,“怎么了?”
“这个。”
他把围巾塞回她怀里。
舒盈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围巾忘了,伸手要接过,却没料到说是递还,他却是没松手,反而借着力道,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流畅地弯腰,把脸埋在她肩上。
像是蓄谋已久的动作。
防盗门在两人身侧落锁。
他贴着她脖颈呼吸,嘴唇无意识擦过。
简直比冷风灌进来还要致命,还要令她战栗。
舒盈努力推了他一下,自然没推开,她只得张口叫他,“昆程……”
细细软软的声音,有点发抖。
归功于谁,他自然知道。
“冷。”
始作俑者,餮足地开口。
舒盈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这是什么狗屁解释。
“今天有人找你?”
舒盈愣了一下,仿佛明白他等她的原由。
但过了片刻她答他,“没有。”
紧跟着,她手指一抖,揪住了他衣角。
他咬她脖子,用了一点力道。
门上的铁栏杆分割开光影,暗光零零碎碎地落到两人脚下,水面波纹被细碎地破开。
牙齿割开皮肤纹理,带着隐隐约约的香气。
赌徒有瘾,信徒有教。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再也合不上华美的棺盖。
冰凉的两片唇从那个不不轻不重的伤口处落下。
眼睛、鼻尖、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