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意识地一提。
紧跟着,又放下。
她歪歪脸,手下动作没停,“昆程?”
“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点点笑的味道。
舒盈说,“脚步声啊,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是完全一样的。”
“小变态。”他笑着骂了一声,“连我脚步声都记得。”
舒盈语塞,终于转身。
转过身,微微睁大了眼睛。
“诶,你……”
他还套着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黑外套,一副痞子样。
他挑眉,“我什么?”
舒盈把本来要说的咽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他那是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表情,随意往后排板凳上一坐,“我说了,在你身上安了追踪器。”
“……”
当然不可信。舒盈转身去写板报,忽然福至心灵。
“陈安橙?”
“嗯?”
舒盈张嘴想说,又咽回去。
压根不是陈安橙要问,压根……是帮他问的吧。
昆程倒也不再追问,坐在后排玩手机,偶尔抬眼瞧她一眼。
第二次抬头,舒盈听见身后有点恍然的声音,“快元旦了?”
“你才反应过来。”她扬唇笑了一下,踩上废置的课桌,去写顶端的字。
“嗯。”他应了一声,“要新年了。”
舒盈一边写字,一边点点头。
虎头蛇尾的对话,两个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
舒盈倒是不为这沉默而尴尬,反而觉得自在。
剩下的板块不多,她十分钟就解决,转身下课桌时,他已站起身,校服脱了丢在一边,仍旧是黑色的外套,不过好歹这次加了棉。
她茫然扫他一眼,而他稍稍抬手,扣住她的手,助她跳下。
她落地,朝他说一声“谢谢”,他却没放开手,借着手上束缚,将她抵上身后课桌。
她看他,低声说了一句,“硌得慌。”
还是初见时潮湿晶莹的眼睛,到今天也一点儿没变。
他喉头一紧,开口,提得要求幼稚又好笑,偏偏本人脸上还没什么表情,“穿。”
“什么?”
她眨眨眼。
紧跟着,校服被提到她眼前,又被塞进她怀里。
他抬抬下巴。
舒盈抱着校服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想笑,“你干嘛呀……”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团校服,他低低头凑近她脖颈,软了嗓音,“乖盈,穿给我看看。”
“为什么……”
“想看。”他声音软软地拂在她耳边,舒盈下意识抓紧了身后课桌的桌沿,“好不好?”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词,枕边风。
紧跟着,她为自己的这个联想词脸红。
她推他一把,迭声道,“穿,穿穿穿。”
校服还是宽宽大大,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好在她瘦瘦小小,穿这种也能衬得小小一团,可怜巴巴的。
这大爷扫她一眼,把拉链一口气拉到最顶,舒盈半张脸被闷进去,正要拉下去,又被他按住了脑袋。
“好看。”
舒盈从衣领里挣扎出来,小声嘟囔一句,“是不是你的校服最好看啊?”
她想起短信里的说法。
他笑起来,“是我们盈盈好看。”
舒盈一时脸红,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之际,他又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无所谓的意味,“不枉我穿了两天这破烂衣服。”
哦——这是还较着劲呢。
舒盈又眨眨眼。
他又抵过来,“舒盈。”
他叫她名字,她心一跳。
“以后冷的时候,只能来找我。”
今晚的昆程,是难得一见的昆程,被占有欲支配的少年。
他不问她好不好,而是问她能不能做到。
她点头,说好。
没有哪个女生,能拒绝他的。
第33章
郑家那位母亲连着好几天都来了学校。
校园里一干少男少女从最初的摩拳擦掌心潮澎湃, 到而后的波澜不惊。
——还不如即将要来的文艺晚会让他们兴奋。
这一事周溯冷笑着总结,郑家这种泼皮无赖,到今天也警也没报, 儿子也没找,无非是想抓着漏子讹钱。
当时一群人窝在食堂里吃饭, 昆程坐在旁边抽烟,听到周溯的话, 他也稍稍扯了一下嘴角, 慢悠悠道,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不晓得郑志退学。”
陈安橙从打卤面里抬起眼, 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哦,我怎么没想起来,聪明。”
唯有舒盈没作声, 看着窗边的一点斑驳的阳光出神。
昆程瞥她一眼, 她似有感应, 侧过脸。
目光交接。
圣诞和元旦将至, 学校惯例要开文艺晚会,一年中最后的放松,而后便是教人头皮发麻的期末冲刺阶段。
各班都要出节目,八班出了个唱歌表演, 约莫就是几个美少女往台上一站, 够漂亮就行,嗓音实质性的好坏并不打紧。
与舒盈无关。
她甚至盘算着, 那天该找个什么理由请假。
许是因为临近晚会和期末,学校好心让学生放松,被主课占了半个学期的体育课又卷土重来。
舒盈跟往常一样,跟在大流最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