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羊先前的话语都是用非常温和的语气说的,随着内容的转变,他的音调和语气也变了。
“我虽然不喜欢其他的途径,但你若是非要试试,那我们也可以试试,还是那句话,我们老李家的人从来不喜欢惹事,但也从来不怕什么。
你放心,虽然我们有弟兄五个,现在这里只有三个,但是你在我们这里说出的话,得到的承诺,放到其他几个兄弟身上,也没有问题。
好了,现在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给你听了,你到底要怎么做呢?”
李牧羊说完,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刘晓刚。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平静,但却是深不可见底,谁也不知下面隐藏着多少暗潮。
刘晓刚听他说完,人也傻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李香琴结婚四五年,其实根本对她娘家的人不熟悉。
有的都是一些模糊印象。
但最夸张的还是这个李牧羊。
按照李香琴说的,李牧羊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可看看眼前这个人,哪里能看出半分的老实?
他说出的话,不比谁说的好?
逻辑清晰,言辞犀利,进可攻,退可守,完全不给人一旦余地。
他讪讪挤出个笑脸,尝试着继续说,“五哥,事情还没走到这份上……”
“刘晓刚,我刚才的话应该说的很清楚,”李牧羊冷冷地看着刘晓刚,“你和我妹的结局已定,你现在需要选择的是体面离婚,还是让大家都没个体面的僵持下去。”
“五哥,你看吧,这事情不能就这样说吧,虽然你是香琴的五哥,但你也不能完全代替香琴的意愿吧,我不觉得香琴会和你们一样,真忍心抛下孩子。”
“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妹妹亲自给你说,你才会死心是不是?”
“当然,这是必须的,我听不到香琴说,我就不会甘心。”
李牧羊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就让她来告诉你,让你彻底死心。”
说着,他朝里面喊了声:“琴琴,你出来下。”
“哎。”
李香琴出来了,没有带暖暖一起。
她径直走到李牧羊和李牧云中间,“五哥。”
“琴琴,我刚才和刘晓刚谈了你们离婚的事情,他需要从你亲自告诉他离婚的需求,你就直接更说吧。”
李香琴闻言,怔怔地盯着刘晓刚,半晌没有说话。
她一时间也百感交集。
毕竟是一起生活过几年的夫妻,她心里一时间没办法做到彻底割断感情。
“香琴,我知道的,你舍不得阳阳是吧,你舍不得我们这个小家,你要是走了,阳阳没有娘,暖暖没有爸……”
“你不要拿暖暖说事!!”
不提暖暖还好,一提到暖暖,李香琴就想早上打开大门,看到孩子被绳子拴着,爬的台阶上睡觉的可怜样。
她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起来。
“刘晓刚,你有什么脸跟我提暖暖,你心里真有这个女儿吗?”
“有啊,怎么没有!”
“你还狡辩,你知道我早上回家,打开大门看到什么吗,你用绳子拴着她,你自己出去玩,将孩子就栓在房门口一晚上……”
“啥?!”
李牧云先前还不知道这事,一听顿时又冒了,转身就去拿斧头去了。
李牧风急忙跳上去,扯住他。
“六哥,你不要冲动,等说完再说。”
“我砍死这个狗日的,他还有人性吗,我就该那会直接踹死他算了。”
客观来说,将孩子用绳子栓起来,在这个年代的陇东,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孩子多,很多父母没办法处处照顾好孩子,便会经常在干活或者忙碌其他事情的时候,将还在到处乱跑的孩子用绳子拴着。
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干活。
袁如凤以前也是这样做的,李牧云小时候很调皮,就会经常被袁如凤栓到炕角,只是他现在长大了,忘记小时候的事情罢了。
只不过,虽然是栓人,但也要看情况。
一般来说,都是父母就在边上,至少是在家里,栓孩子也就暂时栓一小会,不会栓的太久。
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可以想象下,家里通如果同时养几只小猫,都不一定能拉得住,更不说刚会爬或者会跑的小孩子。
不拴着他们,他们容易到处乱跑,乱吃东西,反而非常危险。
话说回来,刘晓刚栓孩子却其他人不同。
暖暖都已经四岁了。
四岁的孩子,早就过了需要栓的年龄,这个时候的孩子好好给孩子说说,教育,孩子就不会乱做事情。
而且,即使暂时要限制孩子自由,也不能整晚将孩子栓在门外面,就像栓小狗一样。
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
即使是陌生人,看到暖暖这么小点的姑娘,都不可能下得去这样的手,更何况刘晓刚是暖暖的亲生父亲。
然而,这个年代,这种重男轻女的现象却是相当普遍。
很多人家的女娃娃生下来,就立刻被溺死了,对外就会传说是糟蹋了(夭折的意思)。
听的人虽然心里怀疑,但彼此也心照不宣。
这就是时代的愚昧和沉沙。
眼下,李牧云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别看他五大三粗,他可疼爱孩子了,尤其是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