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那本书上写过,小说是现实的升华或者浓缩,或者是夸大。
她觉得不够全面。
小说也可能只是生活的一个豆子。
一滴水。
如果真实的世界是一个海洋,小说就是海洋里非常普通的一滴水。
它甚至不能代表整个海洋的普适性。
之所以好看,或许是因为阳光在某个瞬间,刚好映射到它身上,让它被动有了色彩罢了。
如果看到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光,就证明整个海洋是这样。
那是武断,不全面的。
“你真的只是小学毕业嘛?”她突然问。
“准确来说,是三年级。
我们那个学校,上到三年级就没了。
当时家里条件也不允许,弟弟妹妹太多。
再说,我脑子也不灵光,干活还行,学知识嘛,就差一些了。”
“没事,知识也不只是书本上学到的才是,劳动中同样能积累到很多经验。
从生活里积累的经验,有时候反而更丰富,更有效。
书本上的知识,很多都是死知识。
学到脑袋里不容易,用起来却很难,挺没意思的。”
“你挺会安慰人呢。”
“不是安慰你,我以前就这么想的。
我觉得吧。
你看我们这个世界是个大机器吧,那人就是机器里的零件是不是?
那你说哪个零件重要,哪个不重要呢?
如果说发动机重要,那是不是角落里一个小螺丝钉就不重要呢。
可如果缺了螺丝钉,发动机还能正常运转嘛?
怕是运转不了多久,也会报废是不?
因此啊,人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都是选择,在大机器里充当着不同作用罢了。
而且啊,我有时候还觉得,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力。
嗯,就是说,我们也没办法选择。”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悲观主义者……”
“我不懂啥是悲观主义,不过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多时候,都没办法权衡好利益得失,所以就是尽力而为,问心无愧罢了。”
“也是。”
林秀丽笑笑。
两人并排坐在沟边,双腿都在半空里甩来甩去。
风将一根草叶吹到林秀丽的头发上,李牧羊下意识去拿,手到了近前,却止在半空。
林秀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一根草。”
“在哪里?”林秀丽伸手去拂了几下,但没拂掉,反而将草埋进头发里面。
李牧羊看着直笑。
“笑啥,还没掉吗?”
“没。”
“那你看着干嘛,帮我去掉啊。”
“哦。”
得到懿旨的李牧羊伸手帮林秀丽拿了下来,轻轻一吹,草屑飘飘洒洒落下深沟。
李牧羊却看着林秀丽白皙美丽的侧脸,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林秀丽没注意到,她托腮看着对面山坡上的绿树,幽幽地说:“其实我之前找人算过,我不适合今年相亲。”
“为啥?”
“说是今年是霉运,有什么桃花煞,若是相亲或者成亲,会带来厄运。”
“那要啥时候结婚?”
“说是等两年,也就是我三十三岁的时候。”
“那肯定是骗子。”
李牧羊脱口说道。
他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证明,这算卦的绝对有问题。
若真是因为成亲而带来厄运的话,那也是两年之后,恰恰是算卦人提出的幸运年。
足以说明,那家伙就是个骗子。
“你咋知道?”
林秀丽看着他。
“你还相信这种话吗?”
李牧羊笑道,“书上不都是说要扫除迷信,绝对不能相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
他这样一说,心里突然没了底气。
若说真没有,那他自己是咋回事,岂不是解释不清。
幸好,林秀丽没有怀疑。
她抿嘴笑道:“我觉得也是,所以我没有在乎,我就看看,到底有没有厄运要来找到我身上。”
“不怕?”
“怕啥呢,就像你说的,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对吧,那我们能做啥呢,其实就是勇敢面对。
难道我怕,厄运就会放过我吗?
才不会呢。
如果真是有厄运,那我想厄运肯定会惧怕勇敢的人,反而会欺负那些本来胆小的人吧。”
李牧羊点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不说这个啦,给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呗?”
“我家嘛……”
李牧羊首先想到了他的小家。
妻子孩子们,还有孙子……
但很快他就重新收回遐思,将目前家里的情况给林秀丽说了个遍。
“总之,我们家的人,性格各一,但是没有什么心眼不正的人这个你放心。”
“嗯,我知道了。”
林秀丽点点头,又道:“即使有点问题也没关系,是我们两个过日子,也与其他人无关。能好好相处,我们就好好相处,若是处不来,那最多就是保持距离便可。”
“就是这个道理。”
李牧羊想想前世的事情,也点点头。
现在他没结婚,大家关系还都挺融洽,但生活毕竟很长,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自己也不能完全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