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两个地方的人风俗习惯,说话的方言和口音,甚至民族都相差很远。
因此,两个县的百姓们,经常会发生一些矛盾。
也不算特别大,就是几百个人,彼此用农具和树枝深入心扉地交流一番。
有趣的是,永安县县城离马莲谷很远,如果交流的太过彻底,需要去医院看看战损度,永安县的人还要忍辱负重,跑到池县人民医院去检查。
仿佛是一场黑色的荒诞幽默喜剧。
李牧羊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对这里的人文环境早已见怪不怪。
他曾在一些小说里看到过关于家乡风土人情的表述,觉得不是很公正。
小说里为激发矛盾,总将很多平淡的事情做了艺术加工,变得极端。
事实是,这里的人们没有书中描写的那般无知愚昧,但也没有书里那么多善良和容忍。
简单来说,果子山周围的人,就和山上的果子狸一样。
你不要惹我,我就懒得理睬你。
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算死,也要咬着你不放。
最原始的朴素就是真实,善良是真实善良,小人嘴脸也是奸诈的真实。
不管好与坏,反正与虚伪没有关系。
李牧羊所在的村子叫李家村。
村里除了嫁过来的小媳妇大姑娘,个别入赘的上门女婿,其他人全部姓李。
李家村的院子布局就像是一袋子棉花从空中洒下来,随随便便散落在地上。
有的团大,几户人家挨得很近。
有的团少,那就是两三家。
还有一些个别的小棉花粒,那就是单户单院,离周围人家都保持一段距离。
反正地广人稀,庄基地也很随意。
不需要纠结谁家的树又遮住谁家的太阳,谁家的鸡又吃了谁家的青苗。
有事情聚在一起,无事各自归家。
这就是李家村人们日常的生活状态。
李牧羊来到一处靠山而建的院子,大概有一亩多地,院墙是红砖,房顶是灰瓦,房檐上有飞角,墙背后有槐桑,显得很是气派。
这就是李牧地,他二哥的家。
第5章 送礼能送破产
李牧地是一个泥瓦匠,还是一个大工。
所谓大工,便是可以执瓦刀敲砖的匠人,区别于只能抱砖丢瓦的小工。
任何时候,大工的工价基本都是小工的两三倍左右。
这个年代的工价整体相当低,一个大工每天大概能赚到五块钱,小工的话就一块多,不到两块的样子。
如果乘以三十天,似乎听起来还挺不错。
但实际上,泥瓦匠的工作并不是每天都有,常常是做几天就要停几天,遇见刮风下雨,或者农忙的季节都没办法做。
做完之后,一时半会也要不回工钱,只是相对种地来说,多了一门赚钱的手艺罢了。
李牧羊来到李牧地家,李牧地正在拉粪。
池县看起来名字里有“池”,好像不缺水的样子,但实际上,只要处于黄土高原,他就没有不缺水的地儿。
所以,池县的老百姓厕所都是旱厕。
坏处是到了天热的季节,厕所味道特别冲,人都进不去。
好处是可以沃肥。
这个年代大家伙都没有多少钱买肥料,种地施肥主要靠人工大粪,大粪是很重要的种地材料。
要是谁家人口少,产生的肥料就少,地里就会因为肥料不足而没有啥收成。
走在大路上,会发现每家的厕所都会在大门外靠近路边,为啥呢,当然不是真好心到为过往行人解决问题,而是希望行人要是有肥水,没必要带回家去,直接留到这里便好。
大有一副从我门前过,留下买路肥的味道。
二哥李牧地是个矮小的汉子,身高最多不超过一米六五,而且很瘦小,整个人看起来干巴巴的。
上辈子二哥去世的早,李牧羊每次回想起二哥的模样,不知怎地就很很容易想起蚂蚁。
二哥的长相和身材,就很像一只蚂蚁。
黑瘦黑瘦。
李家并不是所有人都矮,例如大哥李牧天就超过一米八零,两个小点的弟弟也都一米七五朝上。
李牧羊不高,脱掉鞋子就一米七二,算是兄弟中比较矮的。
他和二哥都比较矮,是因为当初他们正在长身体时,刚好遇见最难的几年,总是饿着肚子,身体没有发育开。
能活下来已算是幸运。
别看李牧地身材矮小,但是力量可不小。
一架子车粪起码有三四百斤,他一个人也能拉的动,仿佛身体里蕴藏着无限力量。
他刚将粪拉到地产边倒掉,看到李牧羊来了,有些意外,转瞬又变得紧张起来。
“老五,你来干嘛,是娘又出事了?”
李牧羊笑笑,“娘好着哩,二哥,我二嫂呢?”
“去娘家了,说是娘家有个表侄女定亲还是什么的,一天天的不着家,就知道往娘家送钱,这个家迟早要被她给折腾个干净!”
李牧地的意思是,妻子又要给人送礼了。
这边的人把红白事的礼尚往来叫“行情(xingqing)”,行情不仅要背着馒头,还要带点钱什么的,虽然不多,但也架不住亲戚多。
这年头,谁家不是有一堆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