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碎玉的沈云鹿无措地看到闯进的众人,接着腕上一疼,手中碎片飞了出去。
胳臂被人桎梏住,传来撕裂的疼痛。
“放开手!”
她耳边传来一声叱喝,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护在身后。
很快,鼻息间氤氲起淡淡的白檀香,她试探性地唤道:“小叔叔?”
“有受伤吗?”林缚屿掏出纸巾,擦拭着她眼尾欲滴未滴的泪珠,“哪里疼?”
沈云鹿视野逐渐清晰,她这才发现,保安已将这里团团围住,还有不少宾客聚集在门口,探头看来。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她再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裁剪精良的手工西服包裹着他健壮的身形,即便是领口处被她蹭的变了样,但穿在他身上依旧毫无违和。
他信步走来,冷眼扫视周围一圈,向身侧的侍者询问:“发生什么了?”
侍者指向躲在林缚屿身后的沈云鹿,“这位小姐拿着瓷片要刺那位小姐。”
“你胡说!我没有!”沈云鹿出声反驳。
但没等林辞琛反应过来,那边就传来穆雨呜呜咽咽的声音,“辞琛,沈小姐见我帮你招呼来宾,心生醋意,所以喊我来这,我解释我们只是生意伙伴,但她不信……呜呜呜”
“鹿鹿……”林辞琛看清地上血迹,眉宇间的情绪略沉的厉害,低低唤了一声,“我不是说之后会给你解释吗?”
沈云鹿呆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尽管林辞琛声音并不大,但她却听明白他信了穆雨的话,霎时间,指尖僵冷,无力地攥着衣角。
注视着他缓步走到穆雨面前,心更凉了,像是被凉雨淋了一夜,声音不自觉染上鼻音,“小叔叔……”
“怎么了?”林缚屿偏头,见到小姑娘眼里又噙满泪水,“不哭,不哭,有伤到吗?”
沈云鹿垂着脑袋,摇了摇,一语不发。
“手给我。”
忽然,另一个声音从身侧响起,那人不顾她同意,就自顾自地把她的小手拎起来。
沈云鹿缓缓抬头,婆娑的泪眼映着那人鸦羽般的眼睫,他正仔细检查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发现腕上青紫色的淤青,语气寒了几分,“她弄得?”
“是保安,以为鹿鹿要伤穆雨,情急之下,先控制了她,”
林缚屿识趣地后退两步,给二人让出位置,随即抬起眉梢,
“话说刚才鹿鹿喊得是我,你冲过来干嘛?”
“小叔,人都散了,你还不走吗?”
“这就走。”
待林缚屿离开,沈云鹿抽回手,转身时,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小性子回家再闹,好不好?”
沈云鹿顿住脚步,淡淡笑了,灯光照耀下眼尾挑起的那抹弧度,靡丽明媚,只是眼底透着凉意,“不会了。”
林辞琛薄唇微动,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口赶来的林母打断。
“鹿鹿,小琛,你们快去包厢,老爷子在发脾气。”
赶到包厢时,并没有预料中的嗔怒,老爷子位居高位,手里紧紧攥着一叠文件。
见到林辞琛进来后,摔在他脚下。
几页文件像是散开的花瓣,片片凋落。
沈云鹿抢先一步,弯腰捡起,刚看清‘离婚’二字,就被身后的林辞琛夺了过去。
抬眸察觉到身旁父母黑着脸,她迅速了然怎么回事,看样子也是出自穆雨的手笔。
“小琛,你真是给爷爷一份大礼。”老爷子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这是(假)……”
“这是我让他拟定的。”
沈云鹿话一出口,众人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而她只是轻飘飘地抬起手,在林辞琛错愕的目光中,拿走他握皱的纸张。
长指轻捋,慢文斯理地抚平,“原来都拟好了。”
“我会给你解释的,现在不要说话……”
林辞琛的声音压的极低极小,眼眸里恳求的情绪翻滚着,仿若决堤的潮水,溺没那强装无所谓的瘦小身影。
“妈妈,”
沈云鹿眼睛泛红,看向自己的母亲,她一身清新淡雅的礼服,发髻上别着一根精致的骨簪,倚着身侧的男人,她作为一个世家培养的Omega,向来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现如今,却被眼泪冲花妆而不自知,
“你不是说我过得不开心就可以离婚吗?”
“嗯,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我跟阿琛也不是过得不开心,就是被婚书桎梏着,两个人的性别都相同,偏偏还要强拉在一起。”
“这话是什么意思?”林老爷子转过头,满脸困惑,“什么叫性别都相同?”
林辞琛正欲开口,却被沈云鹿掐住小指,
“退婚书也是我让他写的,那时我分化成Alpha,只告诉了他,哪知奶奶重病不起,老人家临终遗愿,不得已,才用一纸婚书困了他这么久。”
“你是Alpha?”
“嗯,随时可以验明正身,长此以来,都是阿琛一直替我瞒的,我耽搁他太久,和我绑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早早散了也好,本想等寿宴之后再告诉你们的。”
她望向林辞琛,一向平稳的他,不可思议地回望着她,眼神似是有着灼人的烫意,沈云鹿不敢再与他对视踮起脚尖,抱了抱他,贴在他耳畔,“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祝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