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昭琪没理他。眼镜的阴阳眼，刚好帮她确认了口琴有用。
“是别人用过的。”杜昭琪有点在意。
但还是把它凑在嘴边，从包里翻找到乐谱，看一眼，开始吹奏。
棱子给的糖她放在口袋里，现在把手伸进去握了一下，“请给我力量。”
断续，小小的声音，响在了幽灵四溢的废墟里。
不再是四面八方飞来，幽灵化作一条巨大的蛇。杜昭琪像是吹笛人一样走在最前面，用眼神示意队友离开自己。几人在旁边搜索，几乎趴在地上。
“学生证到底在哪啊！”
总觉得不会靠近超市。不然镜棱子就直接动手拿了。但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阴沉男很擅长找东西，之前是充当肉盾没派上用场。棱子要求试炼之后算是状态刷新吗？给他们都驱散了一下身上的寒意。现在杜昭琪在吹奏，阴沉男就当上了寻找的主力兵。
说他是细心也不对，总觉得他注意力过剩，有点神经质。
不过整个队伍里的人都很神经质。
谢方余要求的菱形的石头，他找到了好几颗，揣在兜里。
大妈勇猛非常，她用消防斧砍翻所有挡路的藤蔓，又挥舞着穿过鬼魂。对鬼魂物理攻击当然没用，它们特别想戏弄她。连续好几次朝她涌来。
这么下去会死。阴沉女默不作声扶住她。带着她一起走，两人为下面的阴沉男开辟出空间。
阴沉女基本派不上什么作用，杜昭琪计数时差点忘掉她。那时杜昭琪和阴沉男宣传‘并肩作战的伙伴’，如果把五人说成四个人就尴尬了。
如果有得选，阴沉女应该会抛下所有人逃跑吧。杜昭琪其实也没把他们当团队。
一路探索。到山坡，就不能这么放松了。
那里是埋人的地方，到那里鬼魂一片片，□□一样突降。
阴沉男大叫，他几乎被抓着飞走。像被鸟叼起的蚯蚓。
大妈用斧头拼命挥砍，但还是不敌。脸色发白倒在地上，鬼魂几乎和她叠在一起。
她冰冷，牙齿打战，很勉强站起来。
幽灵大笑。远远看去像空中飘舞的塑料袋。虽然是受害者们，但一副想象不到是受害者的姿态。
死后被转化，它们感觉到了力量的快感，几乎原谅了屠夫——狩猎弱者原来这么愉快。
它们在虎视眈眈。杜昭琪捏着口琴，一刻不停的吹奏引导。
她这里压力最大。他们面对的只好像一股水流旁溅出的几滴。
她也不是自愿要开路的，但不放心把这东西交到任何人手上，万一反过来伤害她怎么办啊？
现在队友们死完就会轮到她。
还是比大家都凄惨的死法。
按现在她身后幽灵的密度，她会被撕成碎片丢到空中、薄薄下落，还未落地就被分食干净。到地上时只剩骨头，再被卷入地底，作为肥料。
养育那些白色半透明肥大的管子。
我不要。
杜昭琪几乎想哭，她的泪腺比别人脆弱，虽然平常都不怎么哭。
所以学姐那时才说留下来。
学姐已经是魔女，思考与常人迥异。那已经是她的所有善意……吗？
好想回家。杜昭琪想。
她握紧电击器。
幽灵再飞过来，她抬手挡。
啊。好像手被液态氮打中。她连叫都没办法，手冰冷到冻住。
她想为什么偏偏是我受这种苦。手上动作很快，按下电击器的开关。
电光一闪。幽灵退散了。
鬼怕电啊？好像在刘镇伟的电影里面看过。
重要的不是那个。
现在身体好寒冷，用火烤会好点吗？
“会变成吃人肉的。”杜昭琪想。大家都很饿了，在超市没敢吃东西。
阴沉女已经快变成冰雕了。反而变成了大妈在搀扶她。
“把我放在这里吧。”这种电影台词也没有说，阴沉女只是默默地走。无论如何都不想死。
速度放慢了，她是拖累，会就这么被丢下来的。
但大妈抱着她，也放慢速度。
她会先我一步失去温度。杜昭琪余光看她。手继续摸索电击器。
杜昭琪在阴沉女倒下的前一秒，手轻轻搭在她身上。
阴沉女用眼神恳求杜昭琪。
“可能没效。”杜昭琪示意，也可能没传达到。
值得赌一把了。主要是阴沉女作为试验品。
杜昭琪把电击器对准她按下去。
在现实世界被电到会瞬间失去意识，游戏里应该也一样。
但阴沉女之前已经浑身冰冷，电流窜过，以太相融，一阵抖动，她反而恢复正常。
也不是正常的治愈方法。她里面是空的，仿佛已经被虫蛀的水果。
阴沉女拖着身体继续走。
杜昭琪想说不要拖我后腿。但在那之前，她先对准自己手臂，半咬着口琴，也按下了电击器。
嗯。感觉真不舒服。
继续前进。
山坡是埋尸地。学姐的学生证最有可能在这。
不仅因为这里是副本的核心。也是因为如果她作为玩家被杀，尸体可能就埋在这。学生证是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