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几十个。阴沉女愣愣的想。这句话是病句。
“我数了。四十三个。”阴沉男说。
“这还只是一个而已哪。”
阴沉女捂住嘴。
“我们的脚下。”大妈低着头,脸色难看。
她后面爬着一个鲜红的管子。不,是藤蔓。那东西绝对是活物。
之前阴沉女踩到然后消失的那个,它又出现了。
这次靠近了,阴沉女终于能看清。
明明之前是白色的,她想。怎么变得这么红,不,不是同一个,但是是同一种。
之前看到的也不是白色的,极度的惊吓让她大脑很空,一片被抹出来的空白里,之前看到的图像再次出现,这会可以很清楚的分析了。
那时为什么会觉得是白色?因为阳光吗?
藤蔓其实是半透明,能看见里面,所以觉得是中空的管子。
其实也可以吸收东西。它现在吸饱了,颜色变得不一样。
她把阴沉男推开,魔怔一样走到山坡最上端,下面是一个一个隆起的土堆……和土堆之间,慵懒的蛇一样爬行的红色藤蔓。
它们总体出现在地上,像山坡表面鼓起的红色血管。但细细看着一个的时候,阴沉女盯着一个,它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猛打一下地面,很快就缩到地下消失了。
不,仔细看。阴沉女没有表情,十几米外一个土堆抖动了一下,那里没有刮风它的抖动是不自然的,在土堆旁边,又出现一个小小破口,一根红色藤蔓从那里探出头来。它们在地下穿梭,山坡被它们蛀空了……它们吃土堆,或者说土堆代表的尸体。
阴面山坡没有能刮到她受伤的繁茂草木,那里植物很稀疏,几乎可以说只有土。红色藤蔓在那里像沙漠里的鲜艳毒蛇。
阴沉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它们是植物,她摸着手上的戒指,整整十个戒指,她在这种事上总是很有灵感。
对,白色的管子就是这么变成红色的。
是在阳光下提不起劲吗?还是单独这一根缺乏警惕性?那条红色管子现在还是静静躺在大妈脚下。
很肥硕,看不出危险性。但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它到底吃什么的情况下。
‘樱树下埋藏着尸体’阴沉女突然想到这句话,但这里显然养分过度了。
白色透明状态它感觉会更轻一点,也很有警惕性,她那时踩到了它它就逃走了,现在它吃饱了,懒洋洋在地上,另外两个人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
它红得发黑。
阴沉男抓起软管。
他把它凑到脸边,其实不用去闻,他拿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是湿的。
过程中藤蔓被挤出水,他的手变红了。
汁液的气味飘过来,阴沉女转过脸吐了。
阴沉男也吸了一口气,他没刻意闻的意思,就是很紧张,用嘴吸气,但这反而更加的……让他用口腔也感觉到了那种味道。其实不难闻,不臭,是几乎像是发酵过一样的香甜气味,甜甜的粒子附着在他的口腔内壁。他感觉得到。
眼前一片鲜红,他好像置身红色的雾气里,好像幻视到一片被剖开但主人还活着的伤口横剖面。
阴沉男把它丢开,跌跌撞撞跑了。
大妈赶紧去追。
虽说慌不择路,但一般都有求生本能,不会往明显的死路上撞,但不知道阴沉男脑袋里管这块的阀门是不是松掉了,反正他是往阴处的山坡上跑的!
怕连累自己,阴沉女也赶紧跟上。
下坡路,草木稀疏却很坚韧,土堆外还躺着几块嶙峋巨石,枯草藤绳子一样揪在一起。阴沉男被绊了一下,咕噜咕噜滚下去。
她们原本以为他刚跑下去就会被藤蔓们淹没吃掉,像掉进充满蛇的坑洞。
但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吃嗟来食多了(有人堆了那么多土堆对吧?有人把衣服埋进去的),习惯吸食不会动的尸体,对那么大一个在跑的阴沉男反而没反应。
他刚下脚也很敏捷的避开免得踩到藤蔓,之后,虽然它们也懒洋洋的动了一下避开,但往下滚的途中还是挨个把它们碾过,发出咕叽的超恶心声音。
最后阴沉男横着,腰部撞到一个石头不动了。
“喂!”阴沉女变色。
他趴在那。应该不至于死了,好像是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脸埋在地上不愿意面对事实。但藤蔓们以为他死了,巨大的(只比水桶细一点)一根从旁边的土中钻出,顶端让人不安的收缩着,蚯蚓一样朝他靠近。
不同于周边红得发黑的同伴们,它很大,但是是白色的,半透明,只有一点很浅很浅,接近粉色的红。
这代表它还有很多的可变化空间。
它们看起来没有攻击性,但如果它碰到了他,打开顶端,像吸果冻一样开始……阴沉男必死无疑。
问题是这会不会作为一个开始,告诉下面这一整个山坡的植物(它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没看到根系,单株可能性不大,有没有可能总体都是和下面的啥连接在一起的),不仅仅是埋在土堆下的尸体,活着,会跑动的,一米七左右的圆棍状东西(人类),也是可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