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还真别说, 黑麻是越来越佩服咱们这位江大人了。出了这种无头案, 寻常人只有抓瞎的份儿,但是咱这位江大人鬼主意就是多,做事一环套着一环,谁犯了事都别想从他眼皮底下溜过去!
今儿一大早,江大人让自己出门找腔子。
黑麻以为的找腔子是什么:挨家挨户、掘地三尺!
江大人却笑道:“你那般找, 找到猴年马月?”
黑麻不懂,于是江大人便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耳语了一大段。
听完黑麻直呼绝了, 江大人就是江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非得是个聪明人才能干成, 所以江大人选择了自己;这要是放到黄斑身上, 他压根就不懂!
大清早,黑麻带了三个人上街, 干的第一件事:贴布告!
他早上找了个识字的秀才, 写了份又大又黑的布告, 此刻就贴在那云土国人最多的地方:十字街!
“嘿,贴歪了啊!”
黑麻正在贴,听到声音一扭头,见是那穷途客栈的王老头儿,瞥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心想:你懂个屁!
说他不懂,他还非往上凑。
一边凑还一边朗读那布告:“告示!昨日于徐三家中井内发现无名人头一枚,经过连夜审问,徐三夫妇已对杀人一案供认不讳。此案案情已明,择日公布内情。国内百姓不准造谣传谣,违令者严惩!”
“嘿!这新来的大人真厉害呀,这么快就破案了!”王富贵读完,张二也凑了上来。
黑麻心里偷着乐:大人所料果然不差,这帮小民就是好骗!
他时刻记着江广的吩咐:贴完布告,一句话都不准说,立刻扭头就走。
所以黑麻不敢逗留,招呼着那三人:“走!”
那三人不知黑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跟着他。
这一跟,居然就跟到了城门口,然后就是城外了。
“这------我们要去哪儿?”有一个人不肯走了,怕黑麻把他们卖了。
“你们懂个屁!”黑麻洋洋得意地指挥道,“你们三个人,就在城门外埋伏着,看到什么人出城,手里拿着包袱的、扛着麻袋的、推着车的,但凡一切有货物的,统统拿下盘查!要偷偷拦下来盘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惊动了旁人,出了城接受盘查的,就不准再进去了,懂吗?”
“不懂。”一人说。
“不指望你们懂,按我说的做就行!”
黑麻扭头就回了城内。
回了城,又来到十字街,果然瞧见那布告旁,有一大圈百姓在围着看。
百姓们大多不识字,刚来的总是会问布告上写着啥。
那穷途客栈的人来疯掌柜的,在不厌其烦地给一个个过路人、一遍遍地宣读着布告内容。
“这老头儿!”黑麻笑了,“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黑麻还是没有逗留,江广交代他的是一连串的事,环环相扣,一个都不能马虎。
从十字街往外走,就是集市。
集市两旁,站满了撂地卖东西的人。
黑麻今儿没穿官服,江广不准他们穿,于是他混在那人群里,也没人看见。
走到一个卖黑薯的旁边,黑麻假装拨弄摊上的黑薯,小声道:“你叫啥?”
卖黑薯的是个黑脸汉子,一听这人不买黑薯,反而问起自己名字,好不耐烦:“你管我叫啥?”
嘿!黑麻不高兴了,语气也严厉起来:“问你话就回话,衙门办案!”
说着还偷偷亮了一下公牌。
黑脸汉子忙赔笑道:“我叫大老张。”
“嗯,不要东张西望,说话小点声。”黑麻说,“你住城里还是城外?”
“住乡下,每天早晨进城卖黑薯。”
“嗯。”黑麻满意地点点头,“给你五文钱,你今天不要卖了,出城回家去吧!”
“为啥?”大老张一脸不解。
“屁话!说了衙门办案。”黑麻声音小,语气却严厉,“快走!”
说完,给了大老张五文钱,临了还拿了他一个黑薯。
大老张没辙,搞不懂这里面的名堂,只能挑着担子往城外走。
大老张刚出城,走到那小道上,突然就从旁边窜出来三个人,一把就把大老张给按住了。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大老张以为遇上了劫道的,忙喊道。
“小点声!”一人呵斥道,“不抢你东西,盘查!”
大老张咽了咽口水,明白过来,这三人怕也是衙门的。
只是他实在搞不懂,刚刚在里面赶自己出城,出了城又要盘查,这衙门究竟在搞什么鬼?!
那三人把他两筐黑薯查了个遍,又把他身上查了个遍,啥也没查到,摆摆手让他走了。
只是临走又拿了他两个黑薯。
狗日的衙门,果然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边黑麻继续在放饵。
江广一共给了他一百文,事先严格要求他,每个人给五文,一百文必须全部用完,一文也不能剩!
所以江广又找了第二个人,是个推大车的老汉。
“老汉,你是从城外来的?”黑麻问。
“不哩,我就住城里。”老汉说。
“哦。”黑麻想了想,走过去悄声说,“给你五文钱,你去城外玩一天好不好?”
“脑袋有毛病。”老汉骂了一句,推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