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柏垂眸点点头,又问:“你喜欢那个女生?”
“只是同学而已,”李易洋不爽道,“非得跟喜欢扯上关系吗?我就是看不惯赵飞掣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不行吗?”
袁秋柏长久地看着他,好似透过李易洋又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李易河,半晌,她微微勾唇笑了一下,“当然可以。”
她的笑容很浅,几乎看不出来,但是李易洋还是有点不自在,莫名觉得心里一跳。
“对不起,”袁秋柏声音很平缓地对李易洋说:“在乔家餐厅里的时候,我对你有很深的偏见,但是在跟赵家的这件事上,你做得没错。”
不管出自什么样的原因,赵飞掣霸/凌别人是既定的事实,反倒是李易洋为人出头的事让袁秋柏觉得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李易洋见鬼了似的扭头看向她,想不到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袁秋柏外貌上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柔弱天真,像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但是那双眼睛里冷静笃定的状态又让人捉摸不定。
李易洋惊讶地发现,她那张写满颓态的脸,笑起来偏偏很迷人。
只看了一眼袁秋柏沉静又轻挑的侧脸,他就匆匆转过头,只留给袁秋柏一个后脑勺,半晌,他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无所谓。”
在袁秋柏看来,像李易洋这种出生于上层阶级的孩子,比较实际的人生规划是去成年以后先去顶级金融公司历练几年,出来后去做私募、风投之类的。
或者更简单一点直接去自家分公司当管理,积累上一段时间的经验和成绩后慢慢进入公司核心层。
李易洋的家世几乎已经到顶了,当然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地往上爬,也不需要努力工作,像他们这种阶级的人要做的就是享受生活,顺便给家里传宗接代。
但是这样没有目标的生活往往会导致两种结果,要么出哲人,要么就出混世魔王。
平心而论,袁秋柏觉得李易洋是个可爱的孩子,目前来看还有培养价值,理论上来讲,把未长成的果子放进模具里,就会得到相应的形状,在袁秋柏看来,人也是一样。
第20章
当天下午, 李易河回来得稍晚了一些。
他在玄关处换下沾满泥土的皮鞋,但是裤腿上干涸的泥点就没办法了,只能到卧室把裤子换掉。
袁秋柏和李易洋默默盯着他,等李易河从卧室里出来后, 李易洋锁着眉头迟疑地问:“哥, 你干嘛去了?”
“我去市北的分公司了, ”李易河说起来还挺骄傲,挑了下单边眉梢, 俊美的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前几天对面的兴恒科技拿石头砸我们项目部的鱼苗, 今天我带实习生去把对面地里种的草莓偷了。”
袁秋柏露出点笑模样,“尹文林和管理层没拦着你?”
“拦了,所以这不才带着实习生去偷吗?”李易河爽朗大笑, 坐在袁秋柏身边仔细看了看她今天的状态, 然后才放心下来。
李易洋撇撇嘴,嘟囔一句:“真幼稚。”
李易河哼了一声, 拖长语调不服气地强调道:“这是商战, 你们小孩子不懂的。”
袁秋柏单手撑着脸颊, 翻着手里的资料, 懒散地笑。
第二天袁秋柏起得有些晚, 李易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睁眼的时候床边堆了一圈枕头,大概是李易河从别的房间搬来的,在床上筑了一个简单的巢。
外面下雨了, 隔着玻璃都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袁秋柏木然地在床上坐了会儿,才从梦里阴沉的情绪里挣扎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走下床, 拿着药走到客厅,还没来得及用水送服,就被因为听见她的动静,刚走出卧室的李易洋看到了。
他眼眸明亮,犹如鹰隼一般锐利,李易洋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皱着眉头问:“你生病了?”
“嗯,”被他一打断,袁秋柏干脆把手里的药放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把药名转向自己这边,“但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担心。”
“谁……谁担心你?!我就是问问!”李易洋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见她没什么异样,冷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房间。
袁秋柏心里觉得好笑,也没了喝药的打算,不开灯的室内稍显昏暗,她把玩了一会儿打火机后就回自己房间里睡回笼觉。
也许今天真的不是个适合睡觉的日子,在梦里,她又见到了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袁春燕。
等醒来时,袁秋柏已经不记得那个梦究竟是什么了,只是醒来的时候,感觉胸口异常堵闷。
她思绪恍惚地上了楼顶,在天台上拿出烟,手用不上力气,袁秋柏颤抖着摁了好几次开关都没有顺利将烟点燃。
怎么也点燃不了的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袁秋柏的情绪忽然开始分崩离析,她扔下了手里的烟,垂下头痴痴地望着天台正下方的水泥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袁秋柏不知不觉探出小半个身子的时候,余光里却忽然闯进一抹艳丽的亮色,她看见了李易河的身影——他手里牵着一个幼稚的红色气球,惹得路过的的人频频扭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