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个一个排除下来,能让她拒绝的理由......”
大概就是因为秦王在这里吧。
或许以苏栖禾的聪明,早就猜出来这个提议的幕后主使是江寻澈,所以她再次选择了拒绝。
就像上次他亲笔誊写了刑部的公函,她分明认出来了,却没有随着父亲一起进京。
还是江寻澈自己到彬州去找,才得以重新见到她。
也如同更早之前,在梅家那个昏暗的大厅里,他还想着,如果女孩认错的话,就开恩允许她回来,却没想到她低着头,甚至没有再看王爷一眼。
从烧掉文稿离开王府的那个夜晚,到如今,苏栖禾的想法都没有变过。
她就是不想再和秦王再续过去的牵扯了。
这一点,甚至连心思简单的骆止寒都能看出来。
唯有江寻澈他自己,还迟迟不肯认清。
方寸之间,空气有过漫长的凝滞。
骆止寒抬眼去看,江寻澈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提起壶给两人重新倒上茶。
清澈水流徐徐下落,碰到杯壁上,泠然轻响。
常言倒茶八分满,他却给自己倒多了一些,然后径直拿起杯子,将生滚的液体灌进喉咙。
果断决绝,毫不犹豫。
太医摸了摸杯壁都被烫得缩手,王爷却一口气喝完了,眉毛都没皱一下。
然后他“砰”地一声,将白瓷杯顿在桌上,另一只手利落地抽出自己要看的奏折和公务,摆到眼下,垂眸就开始看。
动作很快,仿佛只要慢一点、松懈一点,就有另一种情绪要压不住、外溢出来。
作者有话说:
江寻澈用了很长时间才肯承认自己喜欢苏栖禾。
又用了更长时间才意识到,苏栖禾不喜欢自己。
以王爷的孤高傲气,得到了明确的拒绝,自然不肯纠缠,只会告诉自己放手,硬生生割舍这段情愫。
至于能不能做到嘛......(狗头)
第38章 江月
◎又不是非她不可。◎
南风端着炖蛊站在王爷书房的走廊外, 面露愁色,踟蹰半天不敢上前。
房间里,江寻澈正垂下眼睛, 盯着面前的书卷,眸底漆黑,看不清神色。
整片空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王爷修长手指偶尔翻过纸页时,会传出一声轻响,有动衬静,更显得屋中气氛沉郁压抑。
正犹豫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只见程誉从西北探亲归来,正值年关,所以提着礼物到王府来拜年。
他沿着长廊走来,礼貌笑道:“怎么不进去?”
程家是秦王最忠诚的从属,眼前这位少爷也是殿下从小的伴读, 非常熟悉。
所以南风稍加犹豫后, 便压低声音,把实情说了出来:
“殿下已经在里面坐了三天了。”
整整三次日出日落, 江寻澈没有休息, 也没有睡眠, 沉浸于案头那些看不完的公文奏章、密信书卷。
手下端吃的喝的送进去,往往都是原封不动再端出来,还要顶着王爷无声的沉默,压力巨大。
府中众人都坐不住了,李嬷嬷和管家眉头紧锁商量半天, 最后决定派出最年轻的南风, 端着炖蛊去劝秦王喝下。
如果顺利的话, 还能进一步问问王爷废寝忘食的缘由。
作为一国辅政储君,勤政本是好事,但这样极端地自我作践,时间久了,大家都担心他身体撑不住。
如果南风今天没能成功,李嬷嬷甚至准备往长春宫里递话,让李贵妃亲自规劝。
程大少爷“呀”了一声,算了算日子,“三天之前,寻澈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天只有骆大人来了一趟,好像是例行聊天,没待多久就又走了。”
他蓦地想起,江寻澈曾经问自己借了玉安书院的一个院落,仔仔细细、亲力亲为地打点装潢和陈设,确保那个小院子安静清雅,如同世外桃源。
准备得再妥当,也得有人愿意住才行。
骆止寒去彬州发出邀请,然后把结果带给秦王,看王爷现在这样子,结果如何,也就不用多问了。
程誉轻轻咳了两声,脸上有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接过南风手里的托盘,自己推门进了书房。
站定在桌前,还没开口,江寻澈头也不抬地说:“不要妄加揣测。”
“这两天冒出来好几桩针对我的弹劾,需要处理。”
程誉把炖蛊摆在桌上,自己坐下,笑了一声:“寻澈你难道还会怕那些弹劾?”
听到皇上与秦王交恶的风声,就一窝蜂地冲上来当马前卒,随便罗织一些坏话上奏,指望着讨元熙帝的欢心。
都是跳梁小丑而已。
对这些人,江寻澈抬抬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绝不会浪费一个眼神,更不可能为此而熬夜不眠。
所以其实程誉猜得没错,他这些天不眠不休的真实原因,就是苏栖禾。
身为万人之上的皇家贵胄,秦王殿下只用往宴会中心一站,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用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就会有大把的人上来极尽讨好。
苏栖禾是唯一一个让他甘愿主动低头的人。
然而,都把“我想见你”写到明面上了,她却依旧拒绝了他。
接连三次,毫不拖泥带水,没有犹豫,也没有留什么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