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夫即为典当、出租自己的丈夫。在大武国,男女成婚后,男子就从属于他的娘子,说得直白点,这个人这条命,都是女人的财产。
贫困人家常有典夫之事,有的混蛋会将自己的相公租赁出去伺候别的女子,以赚取钱财,行为和老鸨无异。更有甚者,直接卖掉相公,拿人当货物对待。
初七也想到此层,道:“你说得也是。孙工头浑身匪气,眼下至少还做点正经生意,倒不如帮她缝缝补补下,保住这一次的漏缝,说不定可以限制出她的恶。希望她日后能收收心,好好跟孙相公过日子。”
赵桑语道:“我就是这个打算。只是这话我也不敢跟孙工头直说,免得她本没有典夫的念头,被我一提醒,反倒生出坏心思。人各有命,我做到这步已是仁至义尽。三十两啊,等于我们整个冬天的活儿都白干了。心痛。”
初七反倒安慰赵桑语,“钱财乃身外之物,用完再赚就是。你还是多吃点菜吧,都挺贵。”
赵桑语闻言,大口吃肉,她想起蛋蛋,方才忙得头晕脑胀,她竟然忘了此事。
初七的腹部,没有孵蛋小窝啊。
赵桑语问他,“你的……哦不,我们的蛋蛋呢?”
初七道:“在谢林春那儿,我要来找你,正在气头上,就把蛋给他帮忙孵一会儿。怎么,不行吗?”
“当然不行!”赵桑语急切道,谢林春可是亲自孵出过李宝娟的人,万一被他看出来蛋有问题,可不就功亏一篑嘛。
而且,算下时间,那只鹅蛋最近就会破壳。
初七挑眉,“哦,为何?谢林春经验丰富,做事也仔细,他帮忙孵一会儿,蛋又不会有事。”
赵桑语一时语塞,编排道:“这个……呃,我是觉得,这是我俩的蛋,给别人孵,多别扭啊,是吧……我们的蛋,当然是你这亲爹亲自孵才有意义。”
她端起茶,喝几口掩饰紧张。
初七点点头,也低头喝茶,微微一笑,“娘子说得在理。”
赵桑语一心想着蛋,再无心情悠哉吃饭,叫来小二道:“把这菜再来两份,打包带走。”对初七道,“给干娘和谢林春各带一份尝尝。”
等饭菜弄好后,赵桑语拉着初七直奔驿站找牛哥。
初七怪道:“你平时最爱热闹,今天竟然不逛逛街再回家?”
赵桑语加紧赶车,“不了不了,我担心我的蛋,你这个爹太不靠谱,本亲娘不放心。”
初七坐在后面,不置可否。
二人回到家中,谢林春满脸疲惫,他好多年没碰过孵蛋这苦差事,突然被委以重任,吓得他压根不敢乱走动,生怕出意外,只好一直待在赵家等人回来。
见初七回来,谢林春如释重负,将蛋物归原主。
赵桑语见谢林春并无异样,一路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谢林春听初七解释此番误会后,心生愧疚,他的一番揣测,差点害死赵桑语。
赵桑语倒是不见怪,笑道:“这次阴差阳错赚了钱,我就不跟谢大哥你计较,不过,你不能再有下次。谢大哥你即使信不过我的人品,也该对初七有信心啊。”
谢林春笑道:“那是自然,那是……”
他拿过赵桑语带的饭菜,心虚不已,匆匆溜走。
初七再度绑上孵蛋小窝。
赵桑语不动声色,暗搓搓看戏,默默期待蛋蛋破壳时,初七的表情该是多么精彩。
* * * * * *
八天后,赵桑语家里忽然跑来个女人找她。
赵桑语一看,竟是陈裁缝家的伙计,笑着把人请进来,倒杯茶水,“何事劳烦你专门跑一趟?”
伙计将手里的礼物放在桌上,笑道:“自然是我家掌柜派我过来的。她说谢谢赵老板介绍生意,喏,这是给您的礼物。另外,她还要跟你订购一匹货物。”
伙计拿出陈裁缝已经写好的订单,交给赵桑语过目。
上回赵桑语去怡红楼推销布料,顺便就跟那些小倌儿们说陈裁缝做衣裳的手艺好,价格公道,为人和气,之后,有十来个小倌儿组团去找陈裁缝做衣裳。
这些小倌儿,平时在梳妆打扮上很舍得花钱,他们为衣裳出的工价,一件能抵贫苦百姓十件。
陈裁缝以往都是做些最简单朴素的衣裳,主要客户都是没钱的百姓,非她手艺不佳,而是没有渠道。有钱点的人,看不上她这种小铺子,这回因为赵桑语牵线搭桥,她赚了笔轻松钱。
陈裁缝也因此信心大涨,这种单子,她可真是想一直做下去,她的手艺不比那些大布庄差,仅仅缺少点机会。
这次的甜头,让陈裁缝决定承担点风险,定下高档布料,搏一搏。
赵桑语看完订单,叫来初七算账,对伙计道:“此事可定下,劳烦您跟你家掌柜的递个话,布匹我一定如约送到。你跑这一趟辛苦了,留下吃个饭再走。”
伙计心道赵桑语厚道,她们这种跑路的伙计,好多老板吆五喝六,毫无尊重。
午饭后,伙计拿好赵桑语签字的订单,返回虎头镇答复陈裁缝。
赵桑语则在人走后,立刻换下赵老板的稳重面具,抱着初七的胳膊,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