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不远处有面告示墙,贴着许多纸张,多是通缉令和招工告示。
来来往往的人都挤在那边儿看,想找点儿赚钱的机会。
孟鹤山瞥了一眼,眼睛一亮,两个女人正在贴张新告示,上面说,西郊周家在招聘梳妆工。
那两个贴告示的女人,梳着灵蛇髻,头戴粉色海棠绢花。
这是赵桑语在双鹅村时,他常常给她梳的装扮。
孟鹤山继续跟着观察,那两个女人贴完告示后,便在城里到处走走停停,好像没什么正经事,就是闲逛。
她们的步伐和身姿也不像普通妇人,倒像是习武之人。
孟鹤山一笑,估出个七七八八。肯定是赵桑语那家伙知道他跑了,就让周颂声这样子做。
她知道他过分谨慎,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轻信他人。
孟鹤山走上前,拦住那两个女人,道:“姐姐们好,我看到了告示,请问贵府还招梳妆吗?”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流枫大人让她们找的人是个男人,眼前之人却是女人……不过,流枫大人交代过,只要是应聘的人,全部带回去再说。
女人们点点头,笑道:“还在招人,跟我们走一趟吧,得让主人家看看。”
孟鹤山点头,“好。”
他跟着二女,来到周府中。
一进府,就看到流枫在里面训人。
孟鹤山摘去帽子和掩面的围巾,上前道:“流枫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流枫闻声转头,欣喜不已,笑道:“孟公子,还真让我找到你了!”
周颂声去钱府看孟鹤山时,流枫也跟着,因此二人见过,记得彼此的容貌。
流枫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带孟鹤山去里面屋子烤火休息,道:“知你者,赵桑语是也。她说让我们这般做,你就会现身。”
孟鹤山笑道:“我娘子可还好?”
流枫道:“她好得很,就是担心你,吃饭吃得不多。你是不知道钱锦绣那天闹得多厉害,直接携带武器强闯,还好你不在府里。你既然到了这边,我得赶紧回去余宁报信,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去?”
孟鹤山道:“烦请大人替我谢谢四公主,另外,我怕钱锦绣再度对我娘子不利,麻烦四公主派人将她送来陵京,越快越好。”
流枫点头应下,交代府里好好照顾孟鹤山后,便收拾行囊,立即赶往余宁。
* * * * * *
流枫安排孟鹤山住在后院梅园中。
梅园里,种着一小片鲜红梅花。
此时隆冬,正值红梅盛开,雪落在花瓣上,红白交错,格外艳丽。
院中梅香阵阵。
孟鹤山将小火炉搬到房外回廊上,又拿了把椅子坐。
煮茶,看雪,赏梅。
看似雅致,实则,三件事,没一件上心。
他心里全是赵桑语。
也不知,她现在如何,算算路程,她有周颂声的人护送,也该到了。还是说,钱锦绣又从中作梗,她没办法顺利前来?
孟鹤山望着满院积雪红梅,深深叹气,呵出一片白雾。
白雾散去,白雪红梅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第91章
赵桑语跑到孟鹤山面前时, 红色的斗篷,黑色的发髻,白雪纷纷飘落其上。
她眼里带笑, 望着孟鹤山, 微微喘息,呼出一阵阵白雾。
孟鹤山也静静看她许久, 一言未发, 忽然一伸手, 扯过赵桑语, 紧紧抱住她。
过了好一会儿,孟鹤山才说话,“还能见到你, 真好。”
赵桑语感觉脖子上一片湿润,哭笑不得道:“不至于吧……哭什么啊你, 我又没死, 你也没死。”
孟鹤山声音闷闷, “我想哭,你少管我。”
赵桑语拍拍他的背,努力憋笑,“好好好, 你想哭就哭呗。毕竟……俗话说的是女儿有泪不轻弹,你是男的,对吧。”
赵桑语:怎么说呢, 我还是更喜欢看你桀骜不驯的硬汉模样。
孟鹤山抬起头, 面对赵桑语, 双眼红红,仿佛一碰就会破碎。
看得赵桑语心都化了。
她收回刚才的心理活动。
哭唧唧的孟鹤山……啧啧啧, 什么委屈小狗呀。
超可爱!是她不对,怎么能歧视爱哭的男人呢?谁规定男的不准哭?
就哭。
爱哭,明明是一种美德。
孟鹤山不管做什么都是美德!
就这么没底线。
赵桑语抱住孟鹤山蹭几下,“好啦好啦,知道你在钱锦绣那儿受委屈了。现在我来啦,不会再任人欺负你。不要再哭了。”
孟鹤山道:“我不是哭那个,钱锦绣不算什么。我只是在后怕……这些日子,但凡走错一步,你我恐怕早已天人永隔。”
赵桑语笑道:“你也知道是后怕,也就是说,都已经过去了。你看,我们不是都好好活着吗?”
孟鹤山眉头微皱,一改脆弱模样,声音也变得冷硬,“不,事情并未过去,钱锦绣也依然是个巨大的威胁。我急匆匆找你来陵京,一来,是为了让你远离钱锦绣,二来,是为了秀丽山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