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她却离自己鄙夷不屑的渣渣,仅剩一步之遥。
她内心承认,要不是那声雷,她的理智怕是早已全军覆没。
赵桑语猛然推开初七,反作用力下,自己往后仰去,幸亏被初七及时拽住,才免于摔倒。
赵桑语仍心有余悸,好久不敢看初七,过了会儿才说话。
“抱歉,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我马上起来!”
她撑着他想站起来,却依旧被他稳稳按住。
初七顿了几秒,慢吞吞开口,“其实……也不算占便宜。”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或者说,你可以占便宜。”
赵桑语被他的话惊到,“初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初七没接话,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如果你想要,我愿意以身相许。”
哪怕初七不说,赵桑语也能猜中他的心思。
或许在初七眼中,她是个好人、恩人,可是挟恩图报之事,在她看来多少有点恶心,尤其是当这份恩情被牵扯进男女之情中时。
况且,初七他缺失了记忆,严格来说,他是个病人,不具备健全判断能力的失忆症患者。
而她赵桑语却是健全的人。
记忆缺失的他,在世上如一叶浮萍,对她这个最早认识且待他不错的人,很容易产生依赖甚至好感。
健全之人和失忆病患。
成年人和未成年人。
上司前辈和下属后辈。
……
类似这些的关系,前者从各方面碾压后者,天然不平等。
那么,在这种状态下的男女之情,真的是自愿吗?还是说,掺杂着弱者对强者习惯性的害怕与顺从呢?
赵桑语说不清其中道理,她从前也并未好好思考过这些问题。
可是眼下初七任由她做决定,她脑子却顿时清晰起来。
假如她失忆受伤,被一个非亲非故的穷酸男人救了,无法回家。她就得以身体为代价去报恩吗?
这哪里是什么恩情,明明是恐怖片,是一种不公平的侵犯。
被救者可悲可怜,救人者可恶可恨。
她不想成为后者。
无果现在,她贪一时之欢冲动,可能会毁掉初七的一生。
她讨厌封建对人的束缚,可在这个时代,束缚客观存在,人难以与时代对抗。她不敢拿初七的人生去玩对抗封建的幼稚游戏。
赵桑语将手里的衣裳披在初七身上,将他身体遮住。
她从他身上爬下来,坐到他身旁,“初七,你没必要这样。”
初七听不太懂赵桑语的话,什么叫没必要这样?这样是哪样?是不愿意接受他对她的触碰?
他心里飘过一堆想法,越想越恐慌。
赵桑语:“任何人对你有恩,都不值得你拿自己的身体当谢礼。我不希望你总把我救你的恩情放在心上,这样太沉重了。我只是顺手将你带回家照顾了几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吓死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初七眼中再度亮起来,“所以,你不是讨厌我,只是介意我是为了报恩才同你亲近?”
赵桑语:“……”这让她怎么回答好?他打起直球来这么直接吗?
赵桑语的沉默显然不能令初七满意。
他眼中带着点点笑意,伸头凑到赵桑语旁边,“如果我说,我并非全出于报恩,你刚才还可会停下?”
所谓报恩,是他的婉转说法罢了。要是换作旁人救了他,他的报恩恐怕就是当牛做马,绝非以身相许。
赵桑语瞳孔地震,糟糕,有种要脱单的感觉怎么回事?
没事。
她还能稳住。
她如今可是成熟老练的村中老狗赵二,而非幼稚的大学生赵桑语。
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用以说话的工具却被人堵住了。
这个吻,比刚才被雷声打断的短暂触碰绵长许多。
赵桑语呆住,一动不动,任由他贴着。她教学视频看得挺多,实际操练和教材差距还是挺大,她做不到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初七则是心思多多。
他见赵桑语一脸惊讶,害怕她沉默过后,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干脆心一横,让她闭嘴得了。
过分正人君子,有时不见得是好事。
她的一视同仁,令他心生慌张和不满。
对于谢林春,同为男子,初七也同情其可悲可叹的命运。可每每见到赵桑语对谢林春百般照顾,初七心底就忍不住泛酸。
“善妒”为男子大忌。
但他就是压制不住自己。
他不知道赵桑语到底如何看待他,一心只想着,至少……现在他对于她,总该有些不同了吧?
她同谢林春再怎么好,也没这般亲近过。
最重要的是,这回,赵桑语并未推开自己。
她跟李金贵打架时的狠劲,他又不是没见过。
若当真一点都不喜欢,她完全可以推开他。
念此,初七加深了这个吻,轻轻吮了下她的上唇才放开。
他见她呆若木鸡,低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