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会点粗浅的技法,达不到自我催眠这么高深的境界,将方法教给吱吱,让它为自己催眠。
吱吱怕重蹈覆辙,惴惴配合她。
褚潇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来来回回试了七次,到第八次终于沉下心进入深层意识,对外的感官逐渐弱化,对内抵达期望探索的场景。
她先来到一片辽阔的海域,夕阳正在水中浸浴,用晚霞做搓澡巾,将海天染成了金红色。
靠近岸边的水面上伫立着上百座漂浮式海上风电组,雪白的外壳吸收了日光,灿灿闪烁着,像纯金打造的风车缓缓转动叶片,显出默默无闻的勤恳,天荒地老的寂寥。
没错,这正是脑海中曾经闪回的童年画面。
褚潇欣喜地沿着礁石走向海边的陆地,首先看到一座白色的灯塔。
灯塔下都有地名标识的,去看看就知道是哪儿了。
她飞奔去到目的地,却落得空欢喜。
塔下的碑刻模糊不清,无法辨认上面的文字。
又是封印捣乱吧,痕迹毁得还真细致。
她绕塔寻觅线索,在右侧墙面上找到一幅红褐色的儿童涂鸦。
一只被解剖的猫,一条被砍断四肢的狗,两尾被挖出内脏的鲤鱼。
笔触幼稚,对细节的刻画却很精准,看得出创作来源于细致真切的观察。
见有的线条往下渗出水滴状印痕,她伸手抠取些许粉末查看,发现这幅涂鸦使用的颜料是新鲜的血液。
第六十四章
这幅诡异的涂鸦预示着危险。
褚潇想离开, 四周景物像马赛克拼图一块块开裂翻转,组合成全新的场景。
这是一座内部装潢类似博物馆的宽敞建筑,前后各有一扇黑色的法式双开木门, 左右两侧的拱形高窗泛出灰白微光, 比霞光绚烂的海边阴暗多了。
眼睛适应了几秒钟视野慢慢清晰, 只见半空中悬停着很多小动物的尸体。它们无一不是死于非命, 断肢内脏围绕头颅躯干漂浮, 都没有腐烂迹象, 血液也是殷红色的。甚至有一只泰迪犬被掏出的心脏还在微微颤动, 保持着死亡降临时的状态。
很像变态收集藏品的储藏室,切割动物的手法粗糙野蛮,不是专业人士, 结合灯塔下的涂鸦,她判断凶手是个小孩子。
是我干的吧?
她身处自身的记忆中, 所见景象或许有些脱离实际,但必定都是真实存有的衍化, 也符合她的性格喜好。
假如小时候没有善意机制束缚,我一准是个小变态, 每天乐此不疲地干坏事。
她酷爱血腥恐怖,又能明确推敲童年习性,目睹这光怪陆离的尸体展厅,情绪毫无起伏, 沿着尸体缝隙走到正前方那扇门前,稍微观察两眼,大胆地推开。
门后连着一条长约十米的走廊, 天花板上挂着吊灯,暖黄的灯光很微弱, 投下浓厚阴影将事物遮挡得森暗模糊。
她双脚迈出那扇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冷不丁探出一颗扎长辫子的小脑袋,她心头一颤,接着见那穿黑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走到走廊中央,直勾勾盯着她,邪性的微笑搅乱气流,周围响起恍如尖叫的高亢噪音。
魏楠熙!
褚潇撑大的眼眶尚未还原,魏楠熙已迎面冲过来,她猝不及防,忙伸手格挡,间距不足两米时,魏楠熙陡然撞上一堵透明的屏障,被硬生生挡住了。
她恶狠狠拍打那面隐形墙,如同笼子里的小食人魔。
褚潇急忙退回大厅,关闭大门后飞快回头,漂浮于厅内的尸体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椭圆、正方、长方、菱形、正圆的黑框镜子。
每面镜子都端端朝向她,镜面空白如银,没反射任何影像。
“你不是来寻找真相的?干嘛逃跑呢?”
附近钻出魏楠熙的笑声,她已来到展厅内,褚潇极目搜寻,没看到她的踪影。
正怀疑她隐身于空气中,右前方七八米开外,一面正方形镜子里出现她的半身像。
镜子像接通异空间的窗口,魏楠熙爬在窗口兴奋注视,同时怨恨窗户上固若金汤的玻璃。
褚潇移步躲开她的视角,不料魏楠熙能在镜子间自如流窜,蝙蝠般的身影飞闪几次,来到她正对面的长方形镜子里。
这面镜子高两米,能容下她整个人,褚潇感觉她再垮一步就会跳出镜子落到跟前,背上的汗毛因这冷浸浸的压迫感直竖起来。
“这次是你自己找来的,我不会再让你逃走。”
魏楠熙像饿了八百年后见到美食,眼里烧着两团漆黑的饥火。
褚潇情知斗不过她,向另一扇门逃去。
门后是座一式一样的大厅,要命的是也悬浮着无数几何形状的黑框镜子,魏楠熙借着镜子的便利如影随形,还动不动特写逼近,伸出舌头想舔她的脸。
忽远忽近的笑声也很讨厌,根本没法准确判断她所在的位置,上半秒还隔着十来米,下半秒就吸住了耳朵,肆意撕咬人的心理极限。
褚潇连续穿越五个大厅,所遇境况一成不变,明显陷入循环幻境,无止境地奔跑。
她庆幸自己不能感知恐惧,否则非被这变着方使坏的鬼魅吓死不可。
又一次经受魔音穿耳,她忍无可忍停步怒骂:“你被男人坑了尽管去报复社会,耍着我玩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