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喆礼貌问好，飞快瞄了瞄褚潇，心里已有了一定看法。
离天亮还早，兰焕建议大伙儿分头休息，为后续行动养精蓄锐。
褚潇躺了大半天，身体已在待机时充好电，精力正是旺盛，加之心里存了太多事，吃了瞌睡虫也睡不着。
她呆在卧室等到家里的灯全部熄灭，然后将吱吱召来身边。
“那小丫头睡了吗？”
“早睡了，陈思妍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双双。”
小女孩的编号1289，四个数字相加是20，陈思妍据此为她取了个寓意吉祥的名字，祝愿她此后的
人生能幸福安康。
褚潇不在意双双的将来，只想了解她的过去，让吱吱趁她熟睡去盗窃记忆，顺便带自己参观。
吱吱胆怯道：“这是在兰焕眼皮底下啊，被他发现我会遭雷劈的。”
“他不是刚送了你一套避雷外挂？而且我们是为了寻找人造人基地，高维人类规矩多，只有靠我们运行潜规则找线索。他是很老，但并不古板，我敢保证他不会责怪你。”
吱吱被她说动，立马溜到双双床边施法。
褚潇躺在床上静待，不久收到它的信号进入双双的记忆。
她随着小女孩的视角倍速浏览了基地里的情形，原来基地建在一座大坑里，顶部覆盖一层人造天幕，有规律的展现白昼黑夜阴晴雨雪，能源不足时漆黑一片，犹如一口罩着锅盖的大锅。
双双能活动的区域很小，偶尔被管理员带着乘车出行，也都呆在封闭的车厢里，观察不到沿途景象。
值得注意的是管理员和人造人们的人种都呈多样化。
人造人是人工培育的，制造受精卵的精子卵子不是偷的就是黑市买来的，血统各异不稀奇。可管理员们也来自不同种族就很奇怪了。
中国不是移民国家，多种族混居的社会现象并不普遍，这些外籍员工来华定然有迹可循。
她在双双的意识里停留超过十分钟，开始深切感受她压抑痛苦囚徒生活。
放在过去，那些悲惨情形不会对她的心理构成影响，而今她的心灵脱去甲胄，招揽了七情六欲，再看到集中营般毫无人道的管理模式和残忍的活体试验，便不能无动于衷。
最后她跟着偶然迷路的双双来到一座标本陈列馆，那里昏暗拥挤，井字形的狭窄过道旁伫立着一排排两米高的玻璃容器。
容器里装的都是试验中死去的人造人，他们的身体因放射性元素和有毒物质产生畸变，呈现意想不到的丑恶形状，有的已看不出人形，像一堆五颜六色的肉块悬浮在防腐液中，看了那画面会觉得食肉是对人的惩罚。
胃部的痉挛逼迫褚潇逃回现实，捂住嘴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用力呕吐。
曾经最大的爱好转成难耐的折磨，这打击不可谓不大。银发女神只改造了她的身体，心理上必须自行调整。
她瘫坐在地，望着冲水后的马桶发呆，想着能找个按钮，一键下去冲走烦恼。
身后悄然站了个人，抬头先看到玻璃杯里亮晶晶的清水。
兰焕微笑俯身：“不舒服吗？”
“……晚餐你肯定用了变质食材，害我胃难受。”
褚潇接过水杯不停漱口，借此逃避追问。
兰焕伸手帮她把搭在脸庞上的湿发别到耳后，温柔耐心令她烦躁，粗暴地打开他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和吱吱干了什么，为什么不问？”
男人雷打不动的平和。
“我想等你自愿告诉我。”
第一百一十章
这句话不只针对眼前事。
褚潇相信兰焕的耐心比命长得多, 早点坦白还有可能让他在临终前替自己安排好退路。
她暗暗权衡利弊，时间在僵持中流逝。
兰焕默默守候，温柔始终占据他的脸, 看到她的纠结也没有任何催促, 好像愿意等到海枯石烂。
他的态度不妨称之为痴情, 可惜地点在卫生间、马桶旁这种与浪漫很不搭调的地方。
再犹豫天就亮了, 鉴于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定会风波连连, 下次独处不知在何时。
褚潇改换坐姿, 面对面看着兰焕。
“造物神禁止人们相互窥探记忆, 不让人擅自窃取他人的秘密，我觉得这是最有道理的规定。通常人们保守秘密都是为了自保。”
兰焕笑道：“你还对我有戒心吗？我们缔结了共生契约，你的生命和我的相互连结, 还怕我害你？”
“那可不一定。在你看来道德高于生命，或许会为了崇高的理想牺牲我。”
“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帮助你跃升, 你也是呀。”
“我是想跃升，那样才能生存……”
“这就是了, 我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还能被什么离间呢？”
褚潇顺着他的话揪漏洞, 只筛选出真诚，心想：“他早怀疑有灵体镇压着我的邪恶面，现在我不过挑明这灵体是父神的天魂，他的态度应该不会改变。”
她额外索取一份保险。
“你先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兰焕理解她忌惮别的监护人, 贴心保证：“我发誓，这件事会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