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璐扶着陈思妍赶到,蹀躞不下地观察她。
“潇潇……”
“……我没事,邪魔被我打跑了,暂时安全了。”
褚潇没失去刚才的记忆,托冷血的福,遇上惊天动地的怪事她的冷静也不会短缺。
陈思妍先后流血不下五六百毫升,体力透支殆尽,精神一松懈,马上软身晕厥。
褚潇和曹云璐抬她回密室,重新替她包扎了伤口,联系120来救人。
每个人都遍身血污,多处挂彩,疲惫不堪地瘫在满地破烂里,发现劫后余生的感觉像真空,什么情绪都进不去。
方欣儿受伤时陈思妍为她注射了吗啡,她迷糊一阵,上救护车的时候恢复了一些神志,无比怨恨地咒骂褚潇。
这时陈思妍也醒了,虚弱劝说:“你的腿断了不到两小时,去医院还能接上。潇潇为救你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你应该谢谢她。”
方欣儿哭骂:“她拿斧头乱砍,接上了也恢复不到从前,我要报警,必须让她坐牢!”
恩将仇报只气坏外人,褚潇恬不为怪道:“你别忘了还有几个替身怨灵等着你呢,龚一航已经指不上了,你不想找我妈妈救命吗?”
方欣儿一下子蔫儿了,呜呜咽咽不再造次。
救护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曹云璐开车载褚潇去医院,路上问她:“邪魔会放过方欣儿吗?”
褚潇说:“恶灵一次只能和人类达成一个契约,我们被龚一航献祭时方欣儿的契约还没解除,现在邪魔已经害不到她了。”
她让曹云璐多担心自己,邪魔定会卷土重来,她们不能歇息,还得赶紧去找祸首乔莉莎。
半夜马路空旷,前方救护车的顶灯蓝光忽闪,一如漫漫黑暗里艰苦摸索的希望。
陈思妍忽然来电。
“潇潇,不好了,方欣儿死了!”
褚潇惊讶:“怎么可能!?”
她们处置得当,方欣儿的伤势并不致命,况且几分钟前她的状况还很稳定。
“突然心脏麻痹,上了除颤仪也没用!她的生命体征一瞬间都消失了,我觉得很奇怪!”
事有蹊跷,褚潇让曹云璐加速截停救护车,下车跑过去推开火大的司机和想要理论的急救员,直接钻进车厢查看担架上的方欣儿。
链接她身体的仪器都失去动静,她虚睁的眼眶盛着已经扩散的瞳孔,学医的都知道这已是一具尸体了。
陈思妍哭着说:“她刚还好好,不到一秒血氧就掉到了二十多,事前没一点征兆。”
褚潇疑惑四顾,一道黑影从担架下飞窜到马路上,显出原形。
似人非人的外表,猥琐地岣嵝着冲她奸笑,是邪魔的分身。
褚潇勃然大怒,跳车冲向凶手,跑到中途恶灵便逃之夭夭了。
曹云璐抢上来:“褚潇,你在追什么?”
“邪魔的分身,是它杀了方欣儿。”
曹云璐失色:“你不是说它跟方欣儿的契约解除了,不能再害她了吗?”
褚潇认为这套自古流传的理论不会有差,是她错解了某些重要环节。
“已知的契约肯定不完整,还有部分我们不知道的没有解除。”
第二十五章
方欣儿一死, 事情准会惊动警方,一旦卷入调查五天之内就别想自由行动了。
曹云璐最先反应到这点,忙对褚潇说:“先别管契约, 方欣儿的腿是你砍断的, 家属学校接到消息就会报警, 你先上我家避一避。”
她告诉褚潇地址和入户密码, 催她快走, 然后开车随救护车来到医院, 以“天亮后死者班主任才能来开死亡证明”为由, 先将尸体安放在停尸房。
陈思妍缝合了伤口,在急诊科接受输血治疗。
她躺着靠窗的角落,不停伸长脖子朝门口张望, 盼了一个多小时,曹云璐总算来了。
她已换上干净衣裤, 手里拎着只服装购物袋。
“我在自助商店买了套衣服,也给你带了一套, 待会儿换上吧。”
陈思妍接过道谢,刚才护士为她擦洗了身体, 给她的病号服过于宽大,穿着像光身住在帐篷里,这套衣服来得很及时。
曹云璐坐上床沿,压低嗓门说:“明天警察就会来调查, 现在我们得对一对口供,不能说方欣儿是被褚潇砍伤的。”
历来执法严明的她做这个决定前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说服自己:“法律只关人间事, 这案子牵扯怪力乱神,必须采用非常措施。”
陈思妍这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也被迫再三违背原则, 眼下褚潇是她们的主心骨,可不能被限制行动。
“曹警官,你拿主意吧,我都听你的。”
内行看门道,警察最懂如何跟警方周旋。
曹云璐编好一套说辞,与陈思妍核对过细节,分别记牢背熟。
“我俩只是涉案人员,接受讯问后短期内不会被管控,还有四天时间去找老乔和他女儿。”
危险告一段落,陈思妍的思路扩宽,忍不住过问刚在褚潇身上发现的疑点。
“刚才我看潇潇被钢缆刺穿肩膀,还摔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事后却看不到伤口,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仪器室里她听曹云璐说褚潇的痛觉消失了,想必知晓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