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娆的手落在他肩上,隐隐含了力道按住。
“阿彦,你的来历目的,我都不再追究。现在,我要实实在在拿回属于我和皇兄一切。你已陪我走过半程,却是带着一半真心和一般背叛,接下来,你可愿全心全意陪我走下去?”
“全、全心全意?”
“是,全心全意,没有欺骗背叛。”李星娆定定的看着他:“如此,我们倒也可以试一试,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裴彦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确定了刚才这些话,的确是眼前人所说。
他缓缓开口,声音被情绪浸润的略显暗哑:“若走不到头呢?你可知他们已筹谋了多久?你的母后……你的……”意识到这些话可能会刺激她,裴彦连忙改口:“阿娆,这条路很难,比现在还要难一千倍,一万倍。若有闪失,你可能会……”
话未说完,一双手已经交叠按在了他的嘴上,手动封口。
李星娆含笑看着他,慢慢松手,将自己一双手掌亮在他面前,展示般看了看:“看到了吗?”
裴彦怔然扫过她洁白无瑕的手:“看……什么?”
李星娆粲然一笑,凑近了,神神秘秘道:“本宫出生时,可是有高人替本宫算过,本宫是大富大贵之命,哪有那么容易被阴险小人暗害致死!一句话,你应是不应!左右我已看穿你们的戏码,叫他们知道此时,只有死路一条,但自己搏一搏,至少生死五五开。或者……”
李星娆眼锋一厉:“你也可以现在去告密,让他们舍弃我这颗棋子,至少你能保住自己……”
话没说完,嘴又被捂住。
裴彦的情绪几度起伏,直到这一刻,方才有些往常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似是憋了许久,语气有些激动:“没有‘你们’,只有我们。”
李星娆打掉他的手,伸出小指:“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裴彦伸手,直接拉住她的手往后一带,将她整个人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今夜的长宁公主,与以往格外不同,即便知道了如此痛心的真相,她也并没有被一击即溃,她坚定而乐观,且以新的立场,向他发出了邀请。
而今夜的裴彦,也是不同的。
一路走来,每当她看向公主时,目光都是坚定沉着的,他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一丝慌乱无措的样子,可此刻,他紧紧抱着她,是极度矛盾后骤然释怀的轻松,一句说过了很多遍的话,到这时才真正的毫无杂质,真切且轻松:“我会陪着殿下走下去,不论生死,我都在殿下身边……”
无论生死,你都在吗?
金戈铁马之声骤起,震耳欲聋,李星娆猛然惊醒坐起。
崔姑姑凑过来:“殿下醒了?”
李星娆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不止头很沉,身体也酸软无力,且这里不是她昨夜下榻的营帐,而是马车之内。
对了,今日是进原州城正是启程远赴古牙的日子。
“本宫是什么时候上的马车?”说着又拉开身上盖着的披风,方才发现礼服凤冠并未加身。
李星娆心念一动,伸手就要拉车帘:“这是去什么地方?”
“殿下小心!”崔姑姑扶着李星娆查看,才刚撩起车帘,李星娆便被橙登登的日落晃了眼。
现在已经黄昏了?
视线中的光晕褪去,外面景物变得清晰起来,她心头发沉,转头拉过崔姑姑,眼神冷厉:“本宫问你这是要去哪里!谁指使你的!”
话刚说完,马车停下,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南诏安抚使姜珣,恭迎殿下。”
听到声音的瞬间,李星娆神色骤变,转而伸手撩起马车门帘。
马车外,青年一身异族服饰,脸色微微苍白,礼数却做的周到。
李星娆下了马车,拢着披风来到青年面前,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是该说魏义那一刀刺得太浅了,还是你的命太硬了?”
姜珣微微一笑:“是殿下福泽深厚,让微臣沾光了。”
……
永嘉十九年,古牙举全部兵力攻占原州,向大魏提出和亲之请。
宣安侯裴镇主动请缨领兵退敌,然出兵前夕却遭古牙行刺,重伤不治,大魏长宁公主深明大义,为免原州战火自请和亲,且于一月后抵达原州。
古牙得公主,如约退出原州,并迎公主入古牙,却在出原州后遭遇南诏兵马伏击,死伤惨重,丢失公主。
古牙怎么都没想到南诏竟有如此实力,当即向大魏送去八百里加急书信。
要说这人不要脸,也是天下无敌,古牙咬死了公主虽未抵达古牙,但两国联姻是大魏皇帝亲下圣旨承认的,如今大魏应当出兵帮助古牙击退这异军突起的南诏兵马,将公主夺回。
结果,没等大魏作出回应,南诏的书信也送到了大魏。
话说这南诏一国,自北部叛乱平息后,新王乌音夺得大权,开始重整南诏,且迅速壮大。
此前,古牙曾多次骚扰南诏北部,甚至联合了北部叛军生乱,得知古牙对大魏先兵后礼无耻请婚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新王当机立断,决定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