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李星娆赶回宫中时,已基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晌午换班时,一批花农打扮的人推着花种的货车出城,结果被巡城兵查获到私藏在车中的兵器,当即实施抓捕。
没想这些人狡猾狠辣,于打斗间趁机逃走,唯一抓获的两个还死了。
人虽走了,线索却留了下来。
这批花农,恰是日前刚刚在满园帮过工的人,他们所运的残花花种,也都是出自满园。
换言之,这批私藏的兵器,极有可能是从满园拖出来的。
大魏对盐铁管制严格,别说民间严禁私藏兵器,就算是有资格携带兵器的皇城守卫甚至内廷禁军,对兵器的使用也有详细的规定,违者轻则撤职,重则流放杀头。
满园是长宁公主的宅邸不假,可她一个尚未开府深居后宫的小公主,哪里用的上这些?
更何况,当日是长宁公主主动提出用满园来设花宴,如果她早知满园里藏着这个东西,岂非多此一举?她早就选别处了!
有心人稍微将事情捋一下,便直接联想到了东宫。
查前朝先例,不乏有迫不及待想更进一步,暗中招兵买马,部署筹谋,意图弑君夺位的储君。
长宁公主是太子的亲妹妹,满园又是皇后为长宁公主留下的府邸,太子想借这个地方藏东西,可谓轻而易举,且合情合理。
退一万步讲,即便太子并无弑君夺位的念头,私下屯兵也是大罪,一旦证明真的是他私藏兵器,被废都不足为奇。
可太子又岂会坐以待毙?
事发之后,他立刻派人查命前因后果,很快得出结论,花宴的花种采买和布置,都是弘文馆姜珣经手,而姜珣是长宁主动开口借去的人。
给太子定罪非同小可,每一环都必须清清楚楚证据确凿,不久,姜珣被禁军带到御前,得知城南发生的事,立即伏地大拜,大声喊冤。
喊冤是意料之中的事,有永嘉帝坐镇在上,众臣也不可能屈打成招,遂让他自证。
姜珣倒也不慌,开始梳理思路。
花种都是从上林署采买,布置的过程中,会有一些替换下来的花种,因长宁公主吩咐过花宴不可过于铺张浪费,所以那些替换下来的花种,是他找了坊间专门收残败花种,重新培育后再高价卖出的花农来收购的。
满园乃是公主的宅邸,就算一棵草也不能莫名缺失,所以花农搬花的时候,他特地选在园中开阔地界,在场除了他,还有上林署的小吏和福宁宫的宫奴,看着花农一盆一盆数着搬走,一笔一笔当场进账。
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换言之,当花农从满园将花种取走后,即便花种是从满园收走的,也与原主人再无关系,若要凭此定罪,那是不是代表,以后哪里出了人命,但凡哪家丢出来的废弃物出现在现场,这家就有杀人嫌疑?
“你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姜珣辩解至此,被一道冷声打断,宁恒出列拜道:“陛下,查案本就是从最明显的线索开始搜查,微臣曾与那些运送花种的花农交过手,他们绝非普通的农户,而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这样的话,臣不免要问问姜校书,何以你找来的人,偏偏那么凑巧,就是些作奸犯科之辈?你是通过何种途径找到这些人的?”
……
“宁恒抓的人?”听到这个名字,李星娆眼角一跳。
伍溪:“是,宁世子今任金吾卫将军,是他领兵巡城时拦下了那些花农,先是询问,继而查验,耽误了大半天就是不放行,没想到还真让他撞上,勘破了对方的计划,缴获了那些兵器。”
“眼下,宁世子作为证人,正与姜校书当堂对峙,寸步不让。”
李星娆听的直冷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恒爱慕李婉,春宴之时她曾让李婉尴尬,今又大张旗鼓操办花宴,他早看她不顺眼,谁知道他是不是明知花种出自满园,故意拦截为难?
就算花农没问题,难保他不会挑别的骨头来为难。
也是他走了狗屎运,歪打正着。
伍溪观察着公主的反应,试问:“殿下莫不是觉得,姜校书是被冤枉的?”
“不然呢?”李星娆冷冷回怼:“你想说皇兄真的在我的满园私藏兵器,因为本宫主动提出用满园来设花宴,皇兄怕私藏的兵器被发现,所以派姜珣私下调动运走?”
“卑职不敢!”伍溪连忙解释:“卑职只是在想,若太子殿下和姜校书都是无辜的,那是不是证明,此案乃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既然如此,那些兵器的来源,或许可以是一个搜查方向。”
兵器来源……
李星娆闻言,脑中突然炸开,零零碎碎的画面瞬间涌出,继而身体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殿下!”
“快扶殿下回宫,请御医!”
第27章
当李星娆被送回寝殿时,议政殿上已经历了几轮争执。
宁恒一口咬定,装载花种的车既然是从满园拖出来,那就和原主脱不了干系,大魏对兵器管制如此严格,寻常人也弄不到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