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溪注意力转回来,对宣安侯的言行倍感不解,然后就听对方冷然道:“你不仅反应慢,而且功夫差,跑来跑去,真的很吵。”
伍溪一张脸顿时爆红。
“还有,”裴镇微微偏头,声音更低:“一刻钟之后再来,若殿下稍候问及,就说我很快回来,静候即可。”
没等伍溪反应过来,裴镇已大步离开。
房门还开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伍溪不放心,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下一刻,伍溪步子一滞,连呼吸都憋住了。
安静的房内,公主散发披衣,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刚刚送进来的清茶被人喝去一盏,静静的摆在书案一角。
伍溪连忙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心中备感惊愕——殿下竟然当着宣安侯的面睡着了?
……
李星娆醒来时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起身出门,外面早已入夜。
伍溪守在房门口,听到声音转头:“殿下醒了?”
李星娆努力醒神:“我睡了多久?”
伍溪:“大约一刻钟。”其实还没到。
一刻钟?
李星娆揉了揉脸,感觉这一刻钟的小憩能抵一个时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等等。
“裴镇呢?”
伍溪将裴镇的话转述,李星娆皱了皱眉,满面疑惑的回房。
放在书案一角的清茶还有余温,李星娆给自己倒了一盏,端着茶盏微微出神。
不久之前,她还和裴镇在这里商议行动细则。
虽然对这个男人有诸多疑虑,但李星娆不得不承认,自己竟因他的加入而产生了一些安全感。
那种从战争中存活长大积累的经验,可以很轻易地让人产生依赖和信任,是她有噩梦记忆加持经验,也远远不及的程度。
李星娆要的是最好的结果,而不是一时半刻的威风逞强,于是裴镇从一开始的建议,渐渐变成主导。
最后,他在灯下提笔奋笔疾书,她撑着脑袋旁观,脑中绷紧的弦松懈瞬间,疲惫便趁机涌了上来……
但直接睡过去就很离谱了!
李星娆不轻不重的给了自己一个小巴掌,痛定思痛的喃喃自语。
“李星娆,你怎么能如此单纯无知?他打仗比吃饭还多,有点实力很正常,换了是你从死人堆爬出来,照样巾帼不让须眉!”
“术业有专攻罢了,至于迷了你的眼睛,连起码的警惕心都没有了吗?”
“神仙都给了你那么残酷的启示,你岂能半点长进都无?”
犹不解气,她又给自己一嘴巴,恶狠狠告诫:“下回不许这样了!”
夜深时,裴镇还没回来,李星娆发出的消息先有了回应。
从绛州到与黑市关联的各州兵马都已埋伏完毕,只等绛州领头,牵一发动全身,各地便会相继发动,将这黑窝彻底掘开。
到这里,一切才算准备的差不多。
不多时,裴镇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小包袱。
“你去哪儿了,耽误这么久。”李星娆原本还想偷瞄,结果裴镇大大方方将东西放到她面前,解开了包袱。
“这是……你要穿的?”李星娆看着包袱里的护具,心想裴镇要穿的话,尺寸似乎小了些。
裴镇眼神复杂的瞥她一眼,抿唇叹气:“殿下是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李星娆一愣:“给我的?”
裴镇不答反问:“围剿时,殿下能不出面吗?”
“当然不能。”她是主心骨,得坐镇观察以防有变。
裴镇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拿起一片护具:“那就过来戴上。殿下也不希望筹备奔波多日,最后却因为自己拖了后腿坏了大事吧?”
这话一针见血,对自己定位清晰的公主成功听进去了。
“伍溪。”
伍溪会意,上前欲取裴镇手中护具,不想对方转腕一躲,寒凉的眼神无声的扫过来,隐隐含了些质疑的味道。
伍溪不动声色退了一步,躬身伸手,恭敬道:“侯爷,让卑职来吧。”
裴镇看了眼旁边的李星娆,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敛眸垂眼,抖腕一扔,伍溪顺手接住,走到公主身边:“殿下请。”
这护具是内穿的,得将外衫脱下。
李星娆起身走到屏风后,伍溪将护具抱起跟过去,几步路的功夫,他竟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裴镇盯着屏风上宽衣解带的身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眼睛的画面,沉着脸起身出去。
门重重撞响,伍溪闭着眼,听到声响时微微偏头:“殿下?”
李星娆面不改色,将手臂搭过去:“不用管。”
伍溪不再多言,继续为公主穿戴。
经过九华宫后山上为公主穿戴璎珞一事的尴尬后,伍溪一度担心这种事还会再有,所以私下常常拽着同僚练习如何在不冒犯公主的前提下近身伺候的技法。
这护甲配件穿戴并不难,只要贴上对应的部位系好绳带即可,伍溪闭着眼睛都能高度完成,不该碰的地方一丁点都没碰到。
李星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穿戴完最后一件,忽然轻笑一声。
伍溪怔愣,眼睛想睁又不敢睁,“殿下,是穿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