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忙不迭点头,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脚步声已远到听不见,裴镇忽然卸了力一般,身子一歪,靠在旁边的树上。
他的气息急促,稍稍平缓后,方才从身上摸出个竹筒,冲天上放了一响信号。
竹筒掉在地上,裴镇身子轻晃,走到另一个尸体前,拔回自己的刀。
他喘着气坐在地上,长刀杵地,恰似一头战乏的困兽。
鼻间全都是血腥气,恰如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充斥在天保寺塔底的味道。
这味道并不好闻,却是她在记忆里留下的,最后的气味。
幽暗的林间,深深浅浅的脚步踩过枯枝落叶,发出短促的脆响。
“谁?!”困兽骤醒,侧首间眼锋尽显戾气,将寻来的人吓的一怔。
李星娆捂着心口,努力平复气息,平和出声:“是我。”
裴镇背脊一僵,保持着侧首的姿势一动不动,可身上那股戾气瞬间消散了。
李星娆伤了腿,跑是不能跑了,但小心翼翼拖着腿挪步还行。
裴镇的余光看着慢慢靠近的女人,她身上携着新的气息,竟盖住了原本浓郁的血腥气。
李星娆饶过裴镇,来到他身前,慢慢蹲下来。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小心翼翼,不仅是因为伤,也因为他。
就在刚才,看着他恣意杀戮的样子,李星娆心里没来由一阵恐惧。
此刻,她既担心他,亦害怕他是真的杀疯了,连她也一并干掉。
两种心情交织,她还是选择找来。
他身上看起来没有太重的伤,就是染了太多太多血,衣摆,袖口,领口,脸上,甚至眼睛里。
李星娆握了握拳,让自己不要发抖,她慢慢抽出一张帕子,递给裴镇。
裴镇没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李星娆因为这个眼神,心头蓦的一紧,突然间鬼使神差,捏着帕子的手径直伸向他的脸,轻轻擦拭那些血渍。
她擦的认真,并没有看到男人渐渐深沉,犹似魔怔的眼神。
突然,裴镇松了手中长刀,猛的一扑。
李星娆只听得长刀掉地的一声响,继而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死死压在地上。
一个粗暴且毫无预兆的吻落了下来。
心头猛地一震,李星娆瞪大眼睛,全身都在反抗。
可她哪里是男人的对手,他不止在先天力量上强过她,甚至连她的反抗招数都猜的清清楚楚,轻而易举就将她压制,继续享受她这道美味佳肴。
李星娆被封了口,只能呜呜发声以示愤怒。
下一刻,男人的手抓着圆领袍的领口狠狠一扯,领扣直接崩开,露出里面的白色交领内衫,他继续抓着往旁扯,一声裂帛响,李星娆浑身僵硬。
男人叹息着俯首,像冰天雪地里汲取到一抹温暖的遇难者,侧脸贴上来。
李星娆双目圆瞪,眸中映着无边夜色,竟忘了挣扎。
裴镇并未再进一步,他在……听她的心跳。
安静的林间,除了渐渐平复的喘息声,再无别的动静。
李星娆今晚受到太多的刺激,此时此刻反倒练就了一副临危不乱的心态。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慌,先不慌。
这可能是他完成杀戮后的一种仪式,男人嘛,总有些奇奇怪怪癖好。
但凡他还想活命,就知道不能真的对她怎么样。
他、他……
他开始亲她了!
李星娆浑身一僵,心里气的险些脑充血,身体却抑制不住的发软,唯一硬的只剩嘴:“裴镇!你看清楚我是谁!放开!”
裴镇如她所愿,一路亲上来,眼看着她,吻重新落在她唇上,同时放开她的手,转而去撕她里裤。
李星娆双手自由,开始拼命挣扎,结果推他不动,打他不疼。
近乎绝望间,她眼神一凝,忽然主动吻了一下。
动作很小,但在亲吻中,这种小动作里含着的迎合很容易被对方感知,裴镇双臂抄底,将她整个抱起来放在身上。
李星娆非常配合,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只手顺利摸到另一只手腕上的镯子。
镯子里有伍溪做的机关,藏了些迷药。
李星娆飞快从暗格里取出药粉,在裴镇亲向别处时,趁机将药粉抹在嘴边,然后主动去找他的唇。
药效发挥的很快,李星娆清晰的感觉到,箍着自己的手臂渐渐卸了力道,伴着一声闷哼,裴镇昏倒在地。
就是现在!
李星娆手脚并用爬开,飞快将衣裳合拢穿好,结果发现衣裤都被扯烂,根本没法恢复原状。
李星娆气得要死,这荒山野岭的,连个救援都找不到。
就在她想爬回去趁机给裴镇补两刀时,火光和马蹄声由远及近。
兰霁一马当先,率先出现在李星娆的视线。
“侯爷!”她飞奔过来,还没来得及去检查地上的裴镇,就先被另一侧的景象镇住了。
长宁公主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衣裳……破了。
兰霁脑子一嗡,第一反应是解了自己的披风,上前给公主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