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近来异常低调,也不知是否怕打草惊蛇,连穆珩也鲜少再露面,似乎一切如常。
倒是乘乘有回忽然说起,她时常见着穆珩在书院附近徘徊,这一来让萧翊和方柔多了心眼。
好在陆鸣作主,派了两位身手好的镖师日夜接送两个孩子,从书院回来要么送去镖局,要么直接到杨楼街,几乎不出差错。
临近午时饭点,方柔端了些饭菜到二楼房间,三人仍未谈妥,打算休息片刻再继续。
陆鸣记挂镖局的事务,得空先回去一趟交办差事,谢镜颐独自面对萧翊仍不自在,找个由头匆匆下了楼。
屋里只剩萧翊和方柔二人。
她放好饭菜,还没说打算,萧翊已拉住她的胳膊:“阿柔,你陪我吃一些?”
方柔看着他,眼眸轻转,最后还是坐到了桌边。
如此,似乎找到了些往日的感觉,只是这一回忙着布菜的是萧翊。
他起筷,每样都给方柔夹了一些,“你多吃些,还是太瘦了。”
方柔见他忙得乐此不疲,忙按住他的手,“好了,饭得一口口吃,你当我是什么呀……”
说罢,她将几碟菜挪到萧翊面前,“特地跟赵叔说了菜色要清淡些,我估计陆镖头一是有事,二是实在跟你吃不到一块儿去,这才想着回镖局换换口味。”
萧翊眉眼带笑地望着方柔,“你能与我吃到一块儿便好,陆兄有自己的饭搭子。”
方柔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原来你只是差这一个饭搭子。”
萧翊放了筷子,握住她的手,“还差许多搭子,你数数?”
他俯身,凑近方柔,她微微侧耳,只听萧翊嗓音低沉:“出游、赏景,还有床……”
方柔脸微红,伸手推了他一把,忙正身坐好。
“我以前怎么不觉着,你嘴上也这般没正经……”
萧翊挑眉道:“眼下无旁人,夫妻私语有何妨?”
方柔没再与他就这个称呼作争辩。
两人说着话吃过午饭,方柔知晓萧翊仍有要事商议,这便收了碗筷下楼,正巧在楼梯与谢镜颐交错。
谢镜颐一脸不悦,可也知晓方柔与萧翊重修旧好应是板上钉钉之事,他虽对萧翊仍有保留,可这些日子他的转变也非虚构。
更何况感情之事由不得外人说道,他肉眼可见方柔笑得多,如此,重新爱上一个人也非大逆不道,他想要的也无非是方柔过得好。
谢镜颐回头又望了方柔一眼,无奈低叹,只道姑娘大了留不住。
午后,三人终于商定好细节,陆鸣派了名心腹镖师前往丘城,密函交于何沉,再向李明铮汇报细节,剿匪要义俱已明悉。
萧翊随陆鸣回城东清点人手,顺道将乘乘接回家。
乘乘见着萧翊,主动跑上前挽住他的手,一大一小慢悠悠地往杨楼街走。
小姑娘忽然仰头问:“翊叔,你以后都会跟我们生活在一块儿么?”
萧翊垂眸,笑望着她,“乘乘,你想我陪着你和娘亲?”
乘乘认真地点头,语气坚定:“我看得出来阿娘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萧翊揉了揉她的发,没再言语。
两人回了梨园巷,方柔前脚刚到家,正在打水洗菜。
乘乘被萧翊一个眼神叫去做功课,他坐到水井边,一手接着方柔洗好的菜,一面凝神望着她。
方柔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瞥了他一眼,不由失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萧翊难得语塞,半晌才道:“你穿这身衣裳好看。”
方柔:“不都差不多么。”
她将盆里的水倒干净,站起身走去厨房,萧翊跟在她身后。
他忽然低声问:“阿柔,你怪我么?”
方柔架起锅,又蹲下生火,萧翊凑上前接过柴火帮忙,方柔便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她转眸看着萧翊,“以前怪过,因为你一点也不懂我。我以为你懂,后来发觉你我实在不合适,所以我才想离开,再喜欢也没有用的,勉强不来。”
萧翊心间一颤,他木然地往火堆里扔木柴。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让我觉得不舒服了,我还是会离开你。我现在对你心软和心动,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过去那些我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急道:“不会再那样了!”
方柔很冷静,“话别说太满。”
萧翊知晓与她作口舌之争并无意义,她的不信任和警惕并非一日而起,要解开心结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小事。
火生好,方柔让萧翊去看着乘乘,她简单做了几样菜,他们又如一家三口对坐着吃完。
乘乘今日格外乖巧,功课早早完成,还在萧翊的督促下看了会儿书,这便洗漱妥当早早去了睡觉。
有了萧翊搭把手,方柔得闲,竟有心思拿了话本在灯下翻阅。萧翊眼下无事,就坐在一旁望着方柔。
她看她的话本,他便看她,让她看了几眼便没心思。
她抬眸,“你还不回去么?”
萧翊默默道:“大事定在三日后,会有段日子见不到,我想多陪陪你。”
方柔怔了怔,五指压下话本,嘴边带着笑:“不是还有几日么?”
萧翊道:“明日我要先去丘城部署。”
方柔哑然,竟然这样突然么?她意外地看着萧翊,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