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怎么了?”
乐秧一抬手,就见启元帝的手指缠住她的一缕发丝,指腹在上边仔细捻了捻,她伸手摸了一把,随即说:“方才洗漱了。”
她回答的言简意赅,但没说完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还不是启元帝突然召见她,她头发没来得及干,便匆匆挽了个簪子过来。
发丝从启元帝冷白的手指上滑落回她胸前,启元帝唤了刘保宁拿一张干锦帕进来。
“坐过去。”启元帝抬了抬下颌。
乐秧乖巧地坐在小榻上,瞥见启元帝绕至她的身后,卸了她头上的簪子,那张锦帕就盖到了头上,乐秧心里一惊,抬手就按住了启元帝放在上边的手。
她忙不迭道:“舅舅,这于理不合。”
启元帝淡然地问她:“于哪个理不合?舅舅给外甥擦头发都不行?”
他说的很对,长辈给加倍擦头发可以视为疼爱关切晚辈的行为,龙床都上过了,只不过是给她擦擦头发而已,虽然乐秧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的手还是默默地放了下来。
总归是启元帝的奇思妙想,她只需要照做就行,启元帝跟她亲近一点,对她来说也没有坏处。
启元帝给她擦拭着头发,乐秧闲着无事逗弄着笼子里的白狐,两人皆是无话。
因为白日骑马射箭的活动,无人搭话的中途,乐秧就有些犯困,半梦半醒之际,她听见启元帝幽幽的声音。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乐秧有些清醒过来,反应过启元帝说的下一次,是指的是在众人跟前没有选择她,乐秧嗯了声,随即摸了摸变得干燥的发丝。
“头发干了,我给挽好。”乐秧说着就去够放在桌面好上的簪子,却又被启元帝提前给截了胡。
“舅舅来。”
启元帝会给女子挽发的事情,着实让乐秧有些震惊,她脱口而出:“舅舅还会女子的发饰?”
“不会。”
乐秧沉默片刻后,老老实实恭维道:“那是,舅舅是何等人,怎么会学习这些东西呢。”
启元帝嗯了声,感受着启元帝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插的动作,应该是忙的没时间搭理她,乐秧突然“嘶”了声,启元帝的动作立刻就停止了。
乐秧随手按了按头上的某处,装模作样道:“舅舅你扯到乐秧的头发了。”
身后的启元帝往这边挪了一步,乐秧感觉到她按的那个地方梳好的发丝松散了些,启元帝的手指钻了进去,指腹按到了她的头皮之处。
“是这里吗?”
启元帝泰然的声音近在咫尺,乐秧嗯了声,那指腹就在那小小块地方缓缓地揉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皮窜到全身,还顺带麻痹了心尖。
乐秧有些慌神,忙说:“舅舅别按了,不疼的。”
头顶上的动作一顿,启元帝却是没有听从她的,缓慢却坚定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秧秧娇气,舅舅给按会儿。”
此话一出,乐秧犹如森林里的毒蛇缠住了脖颈,蛇身在缓缓收缩呼吸渐渐被夺走,乐秧半阖着眼,安安静静地受着启元帝的揉捏。
按了好一会儿,启元帝的指腹终于离开又用梳子给她梳着头发,乐秧正想松口气,启元帝突然用象牙梳敲了敲她额头,调侃地问道:“这么会享受,那御史公子平时也是这般伺候秧秧的?”
乐秧打起了精神:“偶尔,平时都是阿福跟素晴伺候我的。”
“秧秧喜欢御史公子那般的,还是怀逸那般的?”启元帝猝不及防地抛出个选择题。
这题她会,于是回答地也很迅速:“当然是舅舅这般的。”
这种充满小陷阱的问题,还是宋翩然跟她说过,都是夫妻间其中一方吃醋用来问话的,脑子稍微一说错,就会爆发出更大的矛盾。
虽然她与启元帝的关系天差地别,但她的回答并不会有问题。
果然,启元帝赞赏道:“还算机灵。”
乐秧傻笑躲过,启元帝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给她梳头。
胸前一缕没有被启元帝挽到身后的发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乐秧拾起反反复复地缠绕在她指尖玩,等察觉到启元帝不动了,乐秧捏着那缕头发站起转身。
“多谢舅舅……”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两人距离相当的近,乐秧更能清楚地看到墨发披散的启元帝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唇齿轻启:“还没玩够?”
乐秧愣愣地松开了手,那缕缠绕在她指尖的墨发垂落回启元帝胸前,启元帝挑起那缕头发放在跟前看,那缕发丝的发梢已经被她玩得有些弯曲。
“舅舅恕罪,乐秧不是故意的!”乐秧慌忙地告罪。
启元帝放下那缕发丝,轻飘飘道:“起来吧,朕当然知道秧秧不是故意的。”
观察到启元帝并无生气的神色,乐秧又是一阵插科打诨,试图把方才的事情给遮盖进去,说着说着眼前突然倾斜下几缕发丝,竟是启元帝才给她挽好的发丝又散乱了。
她这副模样正正好被启元帝看到,乐秧从头上拔下那根簪子,皱眉道:“这簪子质量居然如此之劣,再也不去他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