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一番话,轻易就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主人公身上,他们大笑着起哄,让新人喝合卺酒,顾闻一个激动,还撞到了赵清许的额头,两人都被闹了个大红脸。
喝完了合卺酒,也就算礼成,众人懂事地从房间里退出去,乐秧也跟着人流走出去,却在经过房门时一个趔趄,云起扶住了她,她也就顺势抓住了云起的手臂,两人被人流裹挟着走到走廊,身后的房门关闭上,人们又闹着去前方喝酒。
乐秧打算回郡主府了,便抓着云起不知何时变得温暖干燥的手往外边走,云起却是任由她的拉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乐秧这才侧头,却看到大红灯笼下端方自持的杜若。
杜若恭敬道:“人多拥挤,郡主当心些。”
说完,杜若的视线就有所偏移,顺着杜若的视线,乐秧缓缓往下移,看到她正抓着杜若的手。
刷的一下,乐秧就松开了手。
杜若这才有空行礼:“方才冒犯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乐秧下意识道:“没……”
只是一个音调,就足够乐秧惊诧到抬手摸着自己的脖颈,她这般奇异的举动,并未引起杜若好奇的目光,他依旧恭敬地行着礼,等着她缓慢的接受自己能够发出声音的事情后,乐秧才抬手让他起身。
天已经黑尽,但侯府院落里的灯笼两步一个,也很是明亮,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了两人正在对话,一个宝珠郡主,一个有望进入一甲的青年才俊,两人站在一起就是话题本身。方才分开的云起也找到了她。
云起走过来扶着她,乐秧与杜若点头示意后,就带着云起离开了侯府。
回到郡主府,等云起给她扎针后,也知道了她能够发出简短的语句时,云起喜极而泣,这代表她正在慢慢地战胜那日心里的阴影。
阿福也适时地出来跟她说:“小主子去参加婚宴时,刘公公奉陛下的命令,来把之前赏赐给小主子的书都给搬了回去。”
那些书,乐秧记得都是一些人生大道理,有段时间气人月底跟疯了一样让她背读,现在又给搬走了,不知道启元帝又发的哪门子的疯。
次日她进宫后,又发现她小桌子上面的书籍也不见了,启元帝见她看着桌面,自己亲自解释:“那些书不适合你,以后都不用看。”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启元帝认真道:“有的道理书上讲不明白,舅舅教你就好。”
指望动不动就杀人的启元帝教她道理,乐秧知道自己也不用期待,她想着启元帝开心就好,道理不道理的,学那些对她也没用,以前薛放教她的那些就够用了。
乐秧道:“好。”
奏折上横生了一道长长的笔墨。
启元帝收起那支笔看向她,乐秧乖乖地笑着,启元帝眼神晦暗,哑声问道:“会说话了?”
乐秧当然不会说话,她只能发现一些简短话语,但云起说情况只会越来越好,勤加练习会慢慢恢复:“只能……说……一点。”
磕磕盼盼的声音,如同幼儿学话,乐秧又冲启元帝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舅舅。”
时隔多日的一声舅舅,直接让启元帝呆愣在了座位上,就连一边的刘保宁都红了眼眶,不住地用袖子拭泪。
“赏!”
乐秧没有想到她的一声舅舅,让启元帝如此的触动,不仅大大地赏赐她不少庄子田产,还命令刘保宁拿了块金牌要给她。
当看到那块金牌时,乐秧不争气地瞳孔一缩。
有了这块金牌,就仅次于启元帝亲临,能够调动启元帝所有的势力,相比于她在朝中暗中经营的那些,就是小打小闹,她万万没有想到,启元帝竟然会拿这块金牌给她。
“好秧秧,过来。”
启元帝站起身从托盘上拿下金牌,乐秧愣愣地走过去,启元帝执起她的手,亲手将金牌放进她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启元帝微微低头,他未束发,墨发滑落下来触碰到她的脸颊,乐秧抬头就看到启元帝因为黝黑而显得神秘莫测的狭长眼眸。
他问她:“这下能原谅舅舅了吗?”
乐秧感到手掌里除了金牌冰凉的温度,就是启元帝温凉的手,她回答的前所未有的真切与诚恳:“能!”
感受到启元帝的手从她手上撤离,乐秧忙不迭地把金牌收起来揣进怀里。
瞧着她这幅生怕他反悔的模样,启元帝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捧起小外甥的脸搓了搓,看着小外甥的脸在他手里变形,气人月底又恶趣味地双手用力,小外甥赤红的唇就闯入他的眼里。
乐秧不知道启元帝为何停止了幼稚的举动,她满心满眼地想着怀里的金牌。
她说原谅启元帝是真心的,拿到金牌那一刻,她甚至觉得喉咙舒爽,马上就能说一大段话,等她意识到启元帝这个动作维持的有些久,她抬眼去看时,启元帝的大拇指按上了她的唇角。
启元帝的指腹在她唇角轻轻摩挲后,双手又放开了她,乐秧不明所以。
“秧秧涂这个口脂好看。”启元帝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乐秧心里还想着金牌,自然地回答道:“舅舅……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