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容颜算的上是顶好的,他眉眼清淡,青衣更显素净柔弱,身形羸弱如春日最嫩俏的杨柳,那双澄澈如仙风玉露的眼眸腼腆地打量她,动作却算是谦恭有礼:“草民参见郡主。”
乐秧抬手:“可有何事?”
青衣男子声音朗润,乐秧却从中听出一抹气血不足,鼻间也是闻到淡淡的药香味,这个味道她曾在孟二身上闻见过,乐秧大概猜到了跟前这青衣男子的身份。
果然,青衣男子自爆身份:“草民孟云起,是,是孟御史的长子。”
乐秧“嗯”了声,没说话,见孟云起没动静抬脚就要走,孟云起却是跟在身后急急道:“郡主,近日清漪湖景色甚好,郡主可有时间一同前去?”
这下就连跟在身后的素晴都被吓到了,乐秧四下环顾,确认周围除了她一个郡主,没有旁的什么郡主,便道:“孟公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她没带恼怒的神色,孟云起却似是被她吓到,退后一步神情惶惶,素淡的眉眼有了生色,瞥见她平淡的神色,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懦怯道:“抱,抱歉,我,我只是……”
孟云起这般温吞怯弱的性格,跟他弟弟孟二的性子倒是南辕北辙。
瞥见身后护卫给赵福带的糖葫芦有了微融的痕迹,乐秧有些着急。
赵福最喜这家的糖葫芦,说是卖他那人在他入宫前发了善心给他买了糖葫芦吃,他小口小口地舔着,舍不得吃藏怀里,薄薄的糖衣被捂化了,糊了衣服,他却觉得甜的很,在宫中都时常想念。
所以乐秧这几日出门总是给赵福带,现下她也等不及孟云起吞吞吐吐了,丢下一句还有事儿,就回了府。
这段小插曲,起初并未让乐秧放在心上,直到连续出府几日,那青衣马车依旧停在街角。
“郡主,不然我让人去把他赶走?”素晴问道。
乐秧摇头:“不用,免得被人说郡主府跋扈不讲理。”
除了那日在府中邀请她去同游清漪湖后,他后面都不再上前跟她搭话,只是打着伞静静立在马车前望着她,乐秧没怎么管,太后却是传她去了宫里。
路过永安门时,乐秧瞥见宫门前站着的那副千户申请复杂地睨了眼她,因着薛放的关系,禁军对她的态度是不可能如之前那般了,对此她心知肚明。
到了慈宁殿,还未踏进去,就听得里面冯芝兰的笑声,乐秧便隐隐猜测今日太后叫她过来多半是冯芝兰告状了。
只是乐秧并未想到,她进去时,启元帝也在。
“乐秧来了,快来坐。”启元帝热情地招呼她,乐秧瞥见冯芝兰笑容一僵,便勾了勾唇,走到启元帝身边给太后规矩行礼后,才叫了声舅舅。
启元帝拉着她坐在一旁,笑容可掬:“乐秧怎么常来看母后,也不来看舅舅?”
太后觑了眼启元帝,说道:“皇儿倒是对你这个外甥女惦念的紧,在北境时,哀家怎的没发觉我皇儿也是个重感情的。”
乐秧的手还被启元帝握着,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力道便重了一分,乐秧神情不变,在启元帝开口前,学着以往柔弱的姿态道:“多亏舅舅还惦记着乐秧,不然乐秧现都不知身处何地,乐秧相信舅舅定是在太后娘娘经年的教导下,才会有如今的菩萨心肠。”
启元帝一愣,哑然失笑,太后闻言也是没忍住多看了她两眼,嗤道:“你倒是嘴皮子利索。”
乐秧受宠若惊:“谢谢太后娘娘夸赞,乐言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当今启元帝上位当天就杀了近百人,血流成河,能当面夸他菩萨心肠的,这不是昧着良心,是良心压根儿没从娘胎里带出来。
启元帝颇为骄傲:“不愧是朕的外甥女。”
乐秧莞尔一笑:“都是舅舅教的好。”
太后叫她进宫的目的,不仅启元帝搅和了,启元帝有政务离开时还带着她一起走了。
回甘露殿时,启元帝并未乘坐轿輦,而是跟她一起走在宫道上,他让刘保宁带人后退了些,乐秧落后他半步,知道启元帝有话对她说,就没有率先开口。
等会儿,启元帝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乐秧装作惶然抬头,似是不明白启元帝在说些什么。
启元帝负手道:“可当真是跟薛放断了?”
乐秧紧紧跟着启元帝,闻言道:“交易确实结束了。”
“哦,什么交易?”启元帝来了点兴趣。
想着也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情,乐秧斟酌了下措辞,就把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启元帝只是静静地听她讲,乐秧讲的入神,就这么一小会儿没注意到,启元帝带着她走的方向就偏离了回甘露殿的道路,直到在碰见前方带队的薛放,乐秧才了然。
暗叹道,梅月窈跟启元帝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做事谋划如此一致。
“怀逸啊,今日是你值守?”
启元帝走在前方随口寒暄,薛放公事公办地拱手见礼后道:“回陛下,禁军值守确实轮到卑职带队,岂料刚好碰见陛下带着宝珠郡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