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窈说得情真意切:“多谢陛下体恤,只要陛下与母后满意,月窈不觉得辛苦。”
太后感叹道:“真是个好孩子,你们早日让哀家抱上孙儿,哀家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乐秧垂眸专心地吃着碗里的虾肉。
当着几位妃子的面,却只让梅月窈跟启元帝给她诞下孙儿,这意思不言而喻。只怕梅家那边也在等着梅月窈肚子的动静,一旦能诞下皇长子,那梅家与太后就能让皇长孙变成嫡长子。
这等话题,梅月窈脸红红的没接话,而是含羞带怯地看向了启元帝,启元帝则是说:“这都是缘分强求不得。”
“不过儿子会好好努力的,母后不用担心。”
在太后变了脸色后,启元帝又补充着让在场女眷都羞怯的话。
散席后,启元帝要处理政务不便多留,太后要回慈宁殿午休,乐秧却梅月窈留下来说话,一同留下来的,还有启元帝的几位妃子。
“进宫这么久,大家都还没有坐在一起聊聊天,现在只有我们姐妹在场,还妄不用拘束才是。”
中宫之位空悬,先入宫的这几位就无需定时去拜见皇后,自然也就没有正式的场合聚集在一起。
一容貌艳丽的女子道:“娘娘说的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姐妹,相处相处久熟稔了。”
“李妹妹说的是。”
原来是李婕妤,其兄定远将军,跟着启元帝从北境过来的。
“这位是宝珠郡主,今日特地来给本宫过生辰的。”梅月窈又介绍了她。
几位妃子终于把视线落到了她身上,还包括始终一言未发的郑昭仪,想来,她们都对这个大名鼎鼎的宝珠郡主感到好奇。
乐秧稍微起身:“乐秧见过各位娘娘。”
这些人的位份虽然不如她高,但她们是启元帝的女人,严格来说,算的上她的长辈。
那些妃子们同样见礼,同样的,她们谁也不敢轻视这位启元帝疼爱的宝珠郡主。
她们聊到宫中赏赐下的布料珠钗,又聊到没有入宫时闺阁趣事,偶尔有人问道她,她也跟着搭一两句话,她们又聊到了启元帝在北境时宠幸的几位女子。
那几位女子身世低微,因着伺候过启元帝,也进了宫封了采女,更没有资格出现在今日的宴席上。
“听说应该进宫的那几位采女,少了一个。”
“为何?”吴良娣道。
李婕妤流露出不屑的神色:“听哥哥说,那女子某日趁婆子不注意,偷倒了避子汤,妄图一步登天,结果还真让她怀上。”
吴美人张大了嘴:“那之后呢?”
“陛下的长子怎么可能那等出身,至于那女子……”李婕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砰——”
一茶杯掉落在铺着厚厚毛毯的地上,茶水撒了满地,茶杯却是没有摔碎,轱辘轱辘地滚到了乐秧的脚下,她弯腰捡起,看向了双手空空,面色惊恐的郑昭仪。
郑昭仪身后的宫人捅咕了她,郑昭仪才反应过来,忙起身向梅月窈赔罪,梅月窈安抚她说没事儿。
“郑妹妹是我们当众年纪最小的,肯定是被吓到了。”
李婕妤赶忙对郑昭仪道歉,郑昭仪摆手,歉疚地说:“是我吓到大家了。”
经此一事,她们也没了再聊闲话的劲儿,都借口开始告辞,乐秧也顺势跟着一起退下,凑巧,郑昭仪刚好走在她身边。
郑昭仪生的好又恬静,乐秧想着,怎么郑灏跟他妹妹一点也不像呢,合该入宫的应当是郑灏的。
说起郑灏,乐秧就带话:“昭仪娘娘,乐秧突然想起来,前不久碰到了昭仪娘娘的哥哥,也就是郑二公子,他问您在宫里过的好不好。”
郑昭仪如受惊的兔子搬缓缓抬起头,声如蚊蝇:“郡主代我跟哥哥说声,就说小昭在宫里一切都好,让父母亲不要担心,”
她回望身后的年长的宫人:“蓉姨会照顾好我的。”
那蓉姨应当是从学士府里跟过来的,看着沉稳内敛,学士府应当是不放心女儿入后宫,特地派了个心腹跟过来。
乐秧应了,内心感叹着,郑灏的妹妹只是听见怀孕的女子被杀,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在这后宫,也不知能活几时。
“郡主。”
本以为要就此分道扬镳,郑昭仪又叫住了她,她几欲张口,最后还是放弃让身后的蓉姨代劳。
“郡主,昭仪娘娘入住淑华宫时,在宫里发现一个插着桃花的花瓶,就给留了下来,昭仪娘娘的意思是,如果是郡主的东西,就还给郡主。”
插着桃花的花瓶?
乐秧仔细回想片刻,才想起应当是薛放不知从哪里折下的花:“那个桃花不是已经枯死了吗?”
她记得很清楚啊,离开淑华宫时,那桃花已经开始枯萎了。
蓉姨道:“已经枯死了,但昭仪娘娘留下了枝干,怕郡主需要。”
乐秧哑然,再一次真情实感地体会到郑昭仪的善良。谁会这么注意一个插着枯死花枝的花瓶,还特意保留着。这样的人,就应当千娇万宠地守着,而不是送入禁宫。
“不过一个花瓶而已,随便昭仪娘娘怎么处置就行。”乐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