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知者无畏,让人不省心。
“不行,事关重大,必须将此事告知父亲。”
殿试试题泄露一案宣之于众后,所有朝臣都沸腾了,随时随地都能听到议论此案的声音。
显德帝没有派二皇子的人经手此案,反倒安排朝中保持中立的纯臣查案,这些纯臣一个个都是硬骨头,只听命于皇帝,不可能被任何人收买。
袁家那位主考官听到消息后吓得腿都软了,浑浑噩噩回到家,找到正在园子里听戏的袁嫱,举起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你疯了吗?”袁嫱暴怒。
袁家子嗣众多,袁嫱和袁贵妃乃是亲姐妹,所以哪怕和离回到娘家,也备受尊重。
而这个主考官不过是旁支中一员罢了,靠着袁家的权势在官场上顺利升职,所以袁嫱才轻而易举从他嘴里套到考题。
“袁嫱,袁家要被你害死了!”他双目赤红,仿佛走投无路的困兽,发出最后绝望的吼声。
“蠢货,请陛下彻查科场舞弊案的主意是不是你提出来的?本宫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二皇子宫里,袁贵妃气冲冲闯进来,挥退所有宫人,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母妃?”
二皇子捂着火衤糀辣辣疼的脸颊,不敢置信望着袁贵妃,“发生什么事了?”
“你现在才知道问!”袁贵妃气得七窍生烟,拖着长长的裙摆在宫殿里走来走去,伴随着噼里啪啦声,无数博古架上的瓷器成了碎片。
“你是不是以为那福二石的会元功名是靠作弊来的,请陛下彻查,就能断了他和太子的前途?”
二皇子僵立在原地,嘴角扯出一个滑稽的弧度:“难道不是吗?”
见他现在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袁贵妃恨不得戳开他脑袋瓜瞧一瞧,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功夫,这些年一点点把袁家的人安排到朝堂上,这次春闱和殿试的主考官,其中两位都是我们袁家的人,一明一暗,就为了替你收拢天下学子的心,可你把一切都毁了!”
科场舞弊势必要清查所有主考官,袁家多年来做的不干净的事多了,袁贵妃身居深宫,她如何能保证袁家离了她眼皮子,有没有做过违法犯上的罪行。
就说三年前那次春闱,她为了拉拢朝中某位重臣,指使一位暗中听从于袁家的主考官泄题给对方的独子。
一旦此事被查出来,谁都讨不了好。
而且这次显德帝派去查案的是大理寺卿张庭方,身为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张庭方这人公正无私,脑子最是一根筋,油盐不进,遇到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自己这个不争气的皇儿,他怎么敢如此鲁莽!
二皇子听了袁贵妃的分析,脸色瞬间惨白,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母妃?”
袁贵妃拧着一双秀眉,正要开口,只听殿外有人跌跌撞撞闯进来:“贵妃娘娘,老夫人连夜进宫有急事向您禀报。”
老夫人便是袁贵妃与袁嫱的母亲。
袁贵妃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跟我一起来见外祖母。”她喝令二皇子道。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有睡觉。
本该在东宫养病的太子殿下却乔装打扮离了宫,和言诉在京城一处隐蔽的房子里见面。
“小师弟,你这一招棋未免走的太险了,倘若二皇子和袁家没有按照你设想的那般行事,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澹台成荫懒洋洋靠在引枕上,小啜了口茶,食指和拇指捻起一颗棋子,吃掉了对面。
言诉毫不犹豫将了他一军,棋盘局势瞬间起了变化。
“可太子殿下依旧按照我们的计划将二皇子等人逼上了绝路,其实对下棋人来说,能随心所欲掌握棋子,便不需要顾虑太多,这一点太子殿下深有感触不是吗?”
望着棋盘上自己一方溃不成军的局势,澹台成荫晒然一笑:“还是小师弟棋高一着,恐怕二皇子和袁家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计划全在小师弟预料之中。”
言诉摇摇头:“承蒙太子殿下夸奖,在下愧不敢当,若是没有太子殿下把控全局,在下区区一书生,何德何能敢于二皇子对上?”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寒陵将军已经率军往京师赶了,不出意外应该能在我们计划的那天到达,此番孤能争取到他的支持,还要多谢小师弟帮朝霞郡主治好脸上的红疹。”
寒陵是寒仲在战场上收养的遗孤,自幼长在边关,显德帝为寒仲将军恢复名誉后,他回京城住过几年,和朝霞郡主暗中生了情愫。
寒仲去世后在军中的威望和势力,都被他收拢了,如今他早已成为边关赫赫有名的将领。
显德帝曾经那么急切想找回寒仲的亲儿子,未必没有忌惮寒陵的意思。
言诉勾起一抹笑:“太子殿下谦虚了,寒陵将军愿意归顺于您,定然是殿下德高望重,众望所归的缘故,不知待殿下成就大业后,本次春闱和殿试又该如何处置?”
澹台成荫瞥了他一眼,看出他脸上那点小算计和期待,心情瞬间大好:“师弟文采斐然,若不能当个状元,恐怕太子妃会将孤赶出寝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