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带了那么多嫁妆,丈夫也是林镇出了名的优秀青年,娘家婆家家底殷实,成婚后本该过上好日子,但谁能想到韩承隽是个不安分的,偏要外出上大学,一去四年不回来。
这不是坑夏巧娘么。
原本有那种爱八卦的大娘大婶盘算着,韩承隽读完四年大学也该回来了,就算他不想回林镇,在北城谋一份工作,也该将妻子女儿接过去,不然一个男人,撇下妻子常年在外,没有花花肠子才怪。
不曾想竟从夏少爷口中得知,韩承隽要出国留学。
“啥?韩大少爷在北城读书还没读够,又要漂洋过海去外国读?”大娘大婶们震惊的捂住嘴,此刻看向夏家人的表情可以说是同情了。
去一个陌生国家读书,在她们的认知里无异于天方夜谭。
韩大少爷出了国,哪年哪月才能回来,夏巧娘的活寡得守到什么时候。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巧娘都嫁过去四年了,韩大少爷一直读书,没见挣一分钱养活妻女,出国留学竟还要找大舅子借钱,跟吃软饭有什么区别。”有个大娘是夏家的远房亲戚,满脸不忿的看着韩太太,吐了口唾沫。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对韩承隽的指责声不绝于耳。
韩太太气得脸通红,瞪向言诉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眼神幽怨阴鸷,恨不能将他扒皮削骨。
她这辈子放在心坎上的唯有两样,钱和儿子。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儿子的名声如果坏了,那是怎么都无法弥补的。
韩承隽就是韩太太的命,众人诋毁他,比诋毁韩太太还要令她难受,她气血上涌,脑子一热,“嗷”的一声扑到大娘身上,和她厮打起来:“贱嘴的婆子,敢辱骂我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大娘反应也很快,平时敬着韩太太家里有钱有势,可今天都被人欺负到脸上了,哪还顾得上其他,毫不犹豫还手抓住韩太太的头发。
两个女人打得激烈,言诉忙让厨娘上前帮忙,边咳嗽着惊叹道:“真看不出来,韩伯母平时养尊处优,事事有下人操劳,却还有一副好身手,要是韩伯父他们见了,定要夸奖你这番风采。”
韩太太听得一愣,被大娘抓住机会将她掀翻在地,骑了上去。
厨娘领着仆妇,表面在拉架,想让两人分开,实则暗中专挑疼的地方踹了韩太太几脚。
韩太太在众人的围攻下,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下来,新做的旗袍上多了好几枚脚印。
韩老爷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向来端庄贤淑的妻子,此刻像个疯婆子一样被人按在地上打,他两眼一黑,额上青筋跳了跳,急忙上前命下人制止。
“夏贤侄,不知你伯母犯了什么错,竟惹得你大怒,非要在大庭广众下让她脸面全无,你我两家好歹也是姻亲关系,你当真不顾韩、夏两家世代交情吗?”
韩老爷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狐狸,一张嘴就要把不敬长辈的罪名推到言诉身上。
言诉撕心裂肺咳嗽几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靠在富贵身上:“韩伯父,小侄并非有意针对伯母,我被范大夫坑害了,是来找他算账的,哪里能想到竟遇见韩伯母……”
他浑身虚弱,说话断断续续,仿佛不久于人世的样子,谁看了都要心疼几分。
富贵再次向韩老爷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完了一脸委屈:“这事怪不得我家少爷,我家少爷被范大夫坑的没了半条命,来找他算账,这不是正巧韩太太躲在里面阁楼上么。”
于是话题又重新转移到范大夫身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范大夫顶着几千双灼热目光,恨不得用遁地术逃走。
而在所有人中,韩老爷看向他的眼神绝对最冰冷最可怕,也难怪,韩太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阁楼上,躲躲藏藏,任谁见了都会往男女不正经关系方面猜想,韩老爷没有当场弄死他,就不错了。
范大夫和韩太太熟识多年,自然清楚韩老爷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交待道:
“我和韩太太是清白的,没有任何关系,韩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刚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的韩太太也醒悟过来,忙为自己辩解:“老爷,妾身和范大夫确实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妾身……妾身是来找他看病的。”
“切。”
他刚说完,厨娘怀疑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病?你刚才跟大娘打架时那么勇猛,可不像生病了。”
她这么一说,韩老爷看向韩太太的目光变得更加凌厉,竟敢当着他的面撒谎,这女人……
韩太太百口莫辩,却不敢将自己来找范大夫究竟是为了什么,给说出来。
这两个罪名,无论哪一个,都是她无法承担的。
可她要顾及的东西多,范大夫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洗清和韩太太有不正当关系的嫌疑,他恨不得将一切说个明明白白:“韩太太来找我是为了……为了贿赂我,在夏少爷的药里动手脚,拖延夏少爷的病情。”
说完,他闭了闭眼,垂着头不敢看众人的表情。
韩家规矩重,倘若韩老爷认定他和韩太太勾勾缠缠,说不定会将他沉塘,相对来说夏翊的脾气好一些,至少这些年没听说他干过害人命的事,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韩老爷手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