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喜好奢华,却又不贪图富贵。良心二字,于她来说,最重要。
“我不骗您。若我如今只是个小答应、小贵人,定然会借此向皇上您求功劳,为我晋位也好,为乌雅氏求圣宠也罢,总之定然是想让自己和孩子,能借此在宫里生活的更好些。可我现在,甚至今日之前,早已达成过舒心日子这个心愿。于外物之上,当真毫无所求了。”
“朕知道。即便你有所求,你缺的,朕不用你说,就会为你寻到,哪用你如此费心劳力。你只是达则兼济天下。”康熙道。
阮酒酒羞臊的低头笑了笑:“皇上说正事的时候,还怪会夸人的。”
“笑了就好。刚才看你一直绷着脸,跟胤禛一模一样,朕心头惴惴不安的。生怕一个字说错了,今夜又不能留宿永和宫了。”康熙道。
阮酒酒轻哼一声,她态度已经软化下去,这一声轻哼,倒是更似撒娇。
康熙把人揽在怀里,再接下来说的话,语气和平时教胤祚读书时一般无二。
教子和教妻,有时候是一样的。
道理要揉碎了,慢声细语的耐心说给对方听。
“朕说纺纱机和粮种不同,自是有原因的。粮种之功,是天下人之利。纺纱机,却只是富人之利。你能知道朕对江南丝织业对看重,已经很不错。可这样聪明的你,怎么想不到,若是棉纱得以大量生产,那棉纱供应的价格,也会大幅度降低。到时,以棉纱谋生或者获利的那些人,该如何恨你呢。你断的,是可是他们的财路啊。断人财路,如弑人父母,是深仇大恨。”
“即便是前朝官员,也要爱惜名声,不愿名声有瑕疵。他们日常行走,对言行举止慎而重之。遑论,身在后宫,又是女子的你呢。”康熙道。
“古往今来,以民愤逼死人命的事件,不在少数。商人更擅长鼓动人心。朕能预料到,新的纺纱机运用后,发明这个机器的人,要遭多少骂和恨。朕绝不能让你面对一丝一毫的危险。”康熙道。
康熙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朝中还有各派势力争夺。
皇贵妃一脉的崛起,注定要吞食其他家族或派系的利益。一个萝卜一个坑,乌雅氏一族要往上走,自然要有人空出位置来。
官不惧商。但是,官场厮杀,才是最狠毒,最要人命的啊。
皇贵妃甚至可以在后宫独得恩宠,但是不能亲自涉足官场范围,触碰到贵族和士大夫们的利益链。
前朝就是前朝,后宫只能是后宫。
第386章
康熙说的真心实意, 眼里浓浓的担心,丝毫不作假。
阮酒酒视线落在桌上,盯着《月季种植手册》的蓝皮封面。
说起来,这本书还是康熙第一次派人给永和宫送月季花苗时, 她费心找来的养花资料。
平日里保护的再好, 在时光之下, 书皮的颜色还是比崭新时候淡了许多。
阮酒酒道:“皇上解释与我听, 我就信。不论如何,我最终的想法,和皇上的决定,是殊途同归。皇上,您能答应我所求吗?”
康熙低头含笑看着她:“朕私吞你的功劳, 自然要答应你的请求。”
“多招收女子进官营丝织工坊?”阮酒酒睁大眼睛,确认道。
她手捂在胸前,心脏激动的扑通扑通强有力跳动着。
康熙理所当然道:“对。百姓以农桑为生活之本。男耕女织, 丝织业本就以女子为主,当然是由女子去做。诸如绣坊之地, 养的都是绣娘, 你可听过绣夫的?女子,也是朕治下的百姓,不是吗?便是你不向朕求,纺织工也是女子为主。”
于帝王而言,人只分有用和无用。又不是入朝当官。女子既然更有能耐,为何要用男子。
阮酒酒噗嗤一笑:“是是是,皇上您说的有理。是我想差了。”
实际上, 阮酒酒有什么相差,只有她自己知道。
康熙道:“朕大抵明白你的意思。待这个纺纱机做好, 它纺纱的效率通过验证,可以推行使用后,朕明令三地织造局,提高女工招收的比例。男子能挑选的活计多,该给女子做活养家多些途径。”
阮酒酒欢喜道:“皇上英明。”
阮酒酒不去提,在其他行业,请康熙也给女子多些机会。
循序渐进,先从女子适合的行业做起。
等纺织女工越来越多,手里有钱的女子,就能在家庭、在社会啊,说话行事越来越有底气和声音。
其实,饥一顿饱一顿的平民百姓,哪来的那么多男女大防规矩。
攒钱有粮,才最重要。家里多一个能赚钱养家的支柱,高兴还来不及呢,分什么他和她。
若生活再差些的,种田农忙时,不分男女老少,全家都要在田地里忙活。在天热的时候,衣袖和裤子谁不要卷起来。
那些规范女子的规矩,在影响到地里收成时,乡间里没几个听的。
“朕已经颇为期待,棉布产量大增后,售往西洋的景象了。”康熙憧憬道。
国库还是缺钱啊。
商人们多赚钱多交税,让国库充盈,他才能更好的养着大清的将士们。这些年年年征战,消耗实在太大。
阮酒酒给面子道:“大清的商船,定能停留在西洋各国港口码头,气势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