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一下,摇头。“不用了,我醒醒神就好了。”
穿越后突然能听见声音,她吓了好大一跳,花了好几个月时间适应她不是聋子这件事,她试着用耳朵去聆听,清清楚楚的接受外界的各种异声,她又慌又乱,又有一点欣喜若狂。
原来这就是声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发现能听得到真好,不用看别人的唇形读唇语,她闭着眼睛也能声声入耳。
“小姐,清秋刚去熬煮冰糖银耳莲子汤,一会儿你喝一些润润喉,秋高气肃,容易犯咳。”边城的秋天来得早,风沙又大,一入夜露冷风寒,早到的北风呼呼直吹,忒扰人。
“嗯。”捂嘴打了哈欠,她看了看窗外,黄叶落下。
于香檀讨厌人群,穿越到古代也像茧居族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超过十根手指头,可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典范,谁来找她玩儿都不行,安如泰山。
可这样清冷的性子居然有朋友,正是家中开武馆的梅双樱和家中开医馆的林芷娘,而且交情不错,她们一点也不介意她惫懒的脾性,秉持“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态度,给于香檀带来不少乐趣,姊妹淘挺有话聊,常常一聊便是一晌午。
不过她院子里服侍的下人不多,因为她怕吵,除了两个贴身丫头暮夏、清秋外,也就几个粗使的小丫头打理庭院、洗衣、倒夜香,连个管事嬷嬷也不置,她这个“清凌院”内的下人还不到庶姊于香婕的一半。
但她甘之如饴,人够用就好,不用讲究那个排场,反正整个于府都掌控在她手中,谁想有好日子过就得看她脸色。
“小姐,那边又闹起来了。”暮夏小声地说着。
于香檀的手微顿了一下,又往脸上拍丝瓜水保湿。“闹什么?”
“老生常谈了,还不是嫁妆问题。”
闻言,她嘴角微扬。“让她们去闹吧!反正我爹手里没银子,她们越闹情分越薄。”
“玉真院的大小姐居然异想天开,要拿夫人的嫁妆补贴,还说她也是夫人的女儿,拿个三万、五万当压箱银也是理所当然。”
想得真美,大小姐平日对夫人连母亲也不喊一声,还想让夫人让位给她姨娘,这般的白眼狼谁愿意理会。
“三万、五万?她们的胃口真大,只可惜也只能穷嚷嚷了,就算我娘肯给,我爹也不会点头,他缺银子。”男人没钱还渣得起来吗?从根本断绝后省了不少事。
“夫人也没有三万两。”夫人手头上有一万两银子就顶天了,夫人的娘家也养了一群吸血水蛭。
“我知道。”因为铺子里的收入全由她收着,她不说没人知道赚了多少,只知日进斗金。
“小姐,你要看看帐册吗?掌柜的刚送来不久。”每三个月查一次帐,半年结一次红利。
“拿过来我瞧瞧。”正好没事做,核个帐也好,老是低头绣花,肩颈都酸痛僵硬了。
“是。”
一叠帐册往桌上一放,秋水般的眸子明澈乾净,彷佛能临水照人的湖面,翦翦长睫如舞动的蝶翼,一掀一掀地。
看着翻开的帐册,于香檀会心一笑,上面用的是寥寥几人看得懂的阿拉伯数字,依她所教的记帐方式排列,进货、出货价格一目了然,她用心算一算马上算出总帐。
记得她刚穿来的那一年,玉真姨娘闹得实在不像话,把一向忍功卓越的她闹得都想搧人一巴掌。
于是她想了个又快又狠、釜底抽薪的方法,让玉真姨娘想闹也闹不起来,没能从中得利。
身体八岁的于香檀实则有三十二岁的智慧,她写下二十道大菜的菜谱丢到父亲的对手手里,在短短的三个月内,父亲的酒楼因为敌对方的客源滚滚关门大吉,贱价出售。
没多久,父亲经营的铺子也陆续出了问题,不得不一一脱手,以低于市价的价钱卖出。
不到一年光景,渣爹赚钱的铺子全卖了,而包子娘的嫁妆铺子“天仙胭脂坊”却日渐红火,东西一日比一日还要热销,进进出出的客人从未断过。
渣爹根本猜不到这一盛一衰的情况是出自女儿的手笔,他还以为自己时运不济,幸好还有庄子的收入足以应付平日的开销。
只是他忘了身边有个只出不进的表妹妾室,她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亏待自己,看到什么就买什么,别人有什么她也要有什么,这对母女拚命的花钱,买绸缎、买首饰装点自己,从来没想过丈夫(亲爹)会没有银子,只觉得养她们是他的分内之事。
等到有一天发现入不敷出,他们都很傻眼,为什么没钱了,府中不是有好几间铺子,怎么囊空如洗了?
相对的,元配夫人那边的胭脂铺子却是生意蒸蒸日上,推出好几款听都没听过的妆品,像是眉笔、睫毛膏,腮红、粉底膏,不是用抿的唇纸,而是用抹的口脂、口膏、口蜜,连眼睛四周也能上色的眼粉。
接着又有好几样去斑、美白、润肤的美颜圣品一一推出,以限量的方式出售,根本供不应求。
难堪的事来了。
渣爹于进福因为手上无银,只得好声好气地向妻子低声下气,为了维持他在外面的面子,再不甘心也得低头,然后从指缝间漏一些给玉真姨娘娘仨,让他们有点小钱却做不了妖。
财大气就粗,于香檀的包子娘从此扬眉吐气,她看谁不顺眼就扣谁月银,有银子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