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村民发现装尸块的蛇袋子,在城中附近就有人卖,随处可见、并不稀罕;但蛇皮袋子有些贵、有些便宜。
便宜的蛇皮袋只能用上几次便会脱坏;贵些的能提重物、适合搬运,所以不少做重货的、弄手艺的人,宁肯多花些银钱,买好一点的蛇皮袋。
至于那些被踩得纷乱的脚印……基本上没有任何拓印的价值了。
根据陆青帆的推论,凶犯当不会留下明显脚印……敢将尸首弄得这般零碎丢弃在极易发现的乡野,只怕也是早有针对衙门的手腕儿了。
屋内,云曦和青果开始缝制尸首,还原死者的基本模样。她们一边拼凑骨骼血肉,一边将一些可能弄错的部分调整再拼凑。
大约凌晨丑时左右,云曦和青果才打开了小门走出来。
云曦一眼就瞧见了守了一夜、见到她后蓦然起身的陆青帆。
他如夜深邃的墨眸在昏白渐明的也色里那样夺目,云曦看得痴了、险些沉醉其中。
疲惫被驱散,云曦努力收回视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若是诸位不嫌味大,可以进来一观了。”
陆青帆瞟了一眼打盹儿的老村长孙如和闻讯已经迷迷糊糊站起来的任丹青和冉杓。
“进去看看。”
说完,陆青帆一马当先入内,悄然候在一旁的冷氏兄弟对视一眼,也准备进去开开眼界。
任丹青和冉杓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选择了跟进去。
纵然陆青帆对云曦的能耐颇有几分了然,再见到五具完整的尸首时,也忍不住怔愣了下。
五具尸首的肉块都被透白的线缝合上了、虽然还有些地方残缺不全,已经能瞧出明显的人样儿……
任丹青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乖乖,这五个人有点眼熟啊!”
他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人的画像对应起来:“戴良,谷秉圣,庞申,姚春炎,吕响……这不是正好嘛!”
任丹青合上画像捋着胡子道:“正是那花名册上没有找到的五个人。”
想不到这五个人的尸首竟然被毁灭殆尽,弄成了现在这副“尊容”。
若不是云曦的手艺,只怕他们永无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了。
云曦把任师爷拿来的画像和卷宗上写的各种细节对应了一遍,确认自己的尸首并未拼凑错,这才松了口气。
“没错了,是他们。”
陆青帆颔首,“如此一来,便知为何凶犯既要烹煮、又要丢在河边。”
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为了二次破坏尸首,将这五人的踪迹悉数抹去。
云曦点点头:“是他们五个,那凶犯这般残忍行径就不是‘师出无名’了。”
接下来,便到了验尸汇总。
云曦扬手一划五具尸首道:“五名死者活着被凶犯切成了碎块,根据尸首的痕迹当是剑刃锋芒形成。”
说着,云曦就着青果方才找来的一块生肉点了点,然后冲陆青帆看了一眼。
陆青帆眸光微沉,长剑出鞘、对着生肉便是哗哗哗几下。
长锐的锋芒内劲将生肉一下子削开、不需要碰到生肉便已经让那肉出现了被割裂的痕迹。
陆青帆收剑的时候,那一整块肉还是在一起的、不足一息的功夫,肉块便在众人的眼前碎倒了。
“就是这么死的。”云曦笃定道。
任丹青和冉杓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人言活剐了乃是最疼的,这、这死法跟凌迟有甚差别啊?”冉杓都不忍再看了。
“还是有些差别的。”
云曦认真地指着碎肉道:“活剐的时候是人在极致的疼痛下被一刀一刀削去血肉,直到咽气前还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凶犯杀这五人的时候只是瞬间的功夫;死者没甚痛苦。”
因为还没来得及觉着疼,就变成了一堆碎肉。
不说还好、此言一出,连任丹青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直言道:“可怖啊!可怖!”
陆青帆冲云曦道:“继续说。”
小姑娘让自己试剑必然有其原因。
云曦点点头,继续说道:“凶犯杀了人后,将这些尸首分散搅和在一处用大锅炖了,彻底搅乱了死亡的时辰,再分成数个、用蛇皮袋子丢在了村子的河边。”
虽然发现了十数个袋子,里面的尸首云曦也辨认出来了是五个人,但应该还有散落未寻着的少数尸首碎块。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恐怕得动员差役在周围寻找一二。”云曦说着,陆青帆就冲冷川伸手,冷川递上了京城的堪舆图。
“距离这个村子附近还有三四个村落,其中两个没有水源可以忽略不计;另外两处距离稍远,得碰一碰运气。”
陆青帆说完,便将堪舆图卷起来,冲冷川和冷海道:“去准备一下,带人好生搜查一番。”
如今这五个人身死,已经彻底将村庄碎尸案和京城低阶官员被杀案并成一案了。
“师爷、冉大人,你二人将五人周围的人情关系再调查一遍。他们被凶犯用不同的法子杀害必定有特殊性,得劳你们再调查筛选一番线索。”
两位听完陆青帆的吩咐立刻恭声应下、快步离去。
等到房内只剩下云曦主仆和陆青帆,他这才看向云曦道:“说吧,为何要让我试剑。”
冷川也擅长剑术,若是需要割肉演示,大可不必让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