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家大人说说你这瓮的来历。”冷海一改素日嬉皮笑脸的模样,肃正着脸颇有几分威严。
云曦主仆见冷海这样皆有些吃惊。冷海搞怪地冲二人眨眨眼,扭过头面对掌柜的又成了肃穆的冷面护卫。
嚯,海护卫居然用两副面孔示人!
“几位大人,这瓮是半年前一个丝绢商人卖给小人的。酒瓮放在雅厢里、时间久了能飘出酒香……不仅是这里、好些个雅厢都放了。”掌柜的指了指旁侧几个房间解释道。
他说完以后小心翼翼地打量众人,低声道:“小人酿酒应当没触犯刑律吧?”
“出售的绢布商人可是萧逸?”陆青帆皱眉追问。
掌柜的讪笑一声:“萧公子人不错的,前些日子这瓮裂了,费了我不少好酒!萧公子听后特意给我送了两个新瓮来、还补上了酒钱,小人这才没赔本……”
“原来如此,”陆青帆轻嗤一声:“你这瓮坏得真是时候。”
恰好给了萧逸换上双胎瓮、谋划杀人的好机会。
掌柜的脸色煞白地道:“小人就是做做小本生意,可万没有跟凶犯勾结啊!”
“掌柜的别怕,我们没说你跟凶犯有勾结。”云曦指了指下面:“楼下也是厢房吗?”
“楼下是库房,一般没人去。”掌柜的迟疑片刻:“几位大人要去看吗?”
“带路。”陆青帆道。
一行人一边往楼下走,冷海一边若有所思地道:“我就说么,楼下也是雅厢的话,头顶上悬着两个大瓮怎么可能没人发现。若是鲜少有人进出的库房、那就解释得通了。”
掌柜的心中暗暗叫苦:酒楼死了人不算,现在又要搜查他的库房了吗?
掌柜的打开门请众人进去,云曦主仆仍旧走在最前面。
小姑娘走了两步就停了,挥手阻止:“别动。”
陆青帆和冷海被堵在门口。
“怎么了?”冷海举目四顾,这库房里干干净净、没啥问题啊!
“青果,用验血草。”云曦吩咐一句,转身冲陆青帆和冷海道:“在此稍候。”
云曦和青果刷验血草经验丰富得很,地面墙壁,用大刷子一扫而过;小的摆设、木箱等物用小刷子刷。
一茶壶的验血草汁没够,又泡了一大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整个库房就被验血草汁刷过一遍。神奇的是,草汁在刷过之后很快就干涸了、没留下什么痕迹,更没出现令人期待的血痕。
“云姑娘,这也没血迹啊?”冷海望着仍旧干干净净的库房。
验血草验血草,总得能验出血水吧?
云曦微微一笑,“把油灯和蜡烛都灭了。”
冷海和青果依言灭光,整个库房陷入黑暗。
蓦地,库房的地上、墙上、还有木箱上,幽蓝光芒闪烁、成滴成行,仿佛泼墨一般、从房子正中间最浓郁的蓝色扩散到周围,最后消失在库房门口,清晰地展现了一个布满幽蓝血迹的凶犯现场。
陆青帆等人蓦然变色,连掌柜的都忘了官民身份有别,悄然往库房中探头。
钱丰和吴泰身死的第一现场,就在这。
第24章 证物
“这发光的都是血水?”冷海仍旧不敢相信,蹲下抹了一把地上的幽蓝光芒,发现怎么都擦不掉。
“这草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云曦点燃蜡烛,给了众人一点亮光:“一种能跟血水融在一处的草药罢了。”
说破了也就不稀奇了。
“我偶然发现,这草药沾到血水会在夜里发出蓝色的幽光。后来就会随身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她刚一进来,就发现库房干净过头了。
掌柜的说了,这库房的钥匙只有他和账房有。
每月初一十五,掌柜的会对一次账、账房只有检查物资的时候才来;洒扫的小二只月余来一次。
“一尘不染的库房,未免太奇怪了。”陆青帆顺着云曦的思路沉声道:“你方才判断就是因此,可对?”
云曦点点头。
“通知宋知府接手案发现场,我们去找萧逸。”陆青帆眼底涌上一抹冷意。
“他跑不了。”
赶去萧氏衣行的路上,陆青帆暗暗总结:萧逸此人行事缜密、犯案细节没有漏洞,有很多维护他的桑户不愿作证指认、店小二也是他藏匿,让原本简单的割头案变得冗杂。
“要不是大人给桑户们下了套,我们连这厮的首尾都抓不住。”冷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冷川能不能看住他!”
“他没想跑。”云曦轻声道。
杀害钱、吴二人都过去八天了,萧逸若是想逃,都等不到他们来陵水城,便已经能改头换面、逃到天涯海角。
届时别说破不了案、就是能破得了,凶犯也难以缉拿了。
冷海呐呐地叹了口气:“好好地,为啥非得杀人呢。”
“是了,还差这个。”
云曦喃喃一句,望向陆青帆诚恳建议:“我们若是找不到他杀人的行事动机,恐怕很难让萧逸伏法。”
这样缜密的人,连调换双胎瓮都能沉着气等到瓮身自己裂开崩坏再谋划杀人,她不信萧逸没有应对官府的法子。
云曦和陆青帆对视一眼,二人齐齐脱口而出:“钱夫人。”
“车夫,掉头去钱府。”陆青帆当机立断,冷海和青果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