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见他来,笑着道:“你也瘦了。”漏勺指着桌上的大陶盆,“先把汤端过去。”
“好。”看着那一大陶盆浓厚的猪脚汤,尺剑嘴里都生津液。李阿婆打量完人,快一步出厨房,帮他掀堂屋的门帘。
一锅饺子上桌,满绣摆碗筷。辛珊思又下了一锅饺子,让冰寜也去吃点。
薛冰寕连摆手:“我不饿,晚上用的还搁肚子里撑着。”
辛珊思由她,硬推着李阿婆出了厨房:“您别替我忙活了,去瞅瞅我夫婿。”
黎上掀帘出屋,笑眼望着面相不善的老妇人,拱手行礼:“正找您呢。”华勤也跟着出来了,上前搀扶:“奶,祖母在等您一道上桌。”
“这…”李阿婆都有点不好意思。辛珊思不推了,与黎大夫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个好姐妹吗?”
“满绣。”黎上已经见过人了,侧身打帘,提醒阿婆小心脚下。
李阿婆眼里生潮,她一寡老婆子能得这份敬重,活够本了。晚饭都用过,他们上桌也只是走个礼数。几个妇人夹了饺子,筷子沾沾嘴便下桌让夜归的程老、尺剑赶紧趁热吃。
程余粱、尺剑是真饿了,六七饺子下肚,再喝口冒着热气的饺子汤,满足极了。黎上与主位的外祖说着话,心里挂着还在厨房忙的媳妇。
辛珊思一共下了三锅饺子,家里人多,也不怕吃不完。她端着最后两盘饺子进堂屋,见程伯、尺剑往起站,出声阻止:“坐着坐着。”
“给我。”风笑接了饺子,摆上桌。坐炕榻边的洪老太,看着外孙女,笑道:“劳累你了。”
“就下点饺子,有啥劳累的?”辛珊思拉了条板凳,与冰寜到大舅母那坐。黎上目光跟随,他不在的这段日子,确实辛苦珊思了。
“你们回来的路上,可有听说什么?”洪稼润问。
还真有,尺剑瞅了眼主上,回道:“您是指那些传言?”
与二哥相视一眼,洪稼润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觉最近那些传言口风好似有点偏了。”虽然还不到抨击,但不认可黎上行为的言语相较之前要多几句。
黎上赞赏:“小舅敏锐。”他淡淡笑着,“书肆也有人在谈论吗?”
“书肆里安静,倒没人大声说什么,至多私语三两句。”见黎上知道,洪稼昇便少了分担心:“只因着方阔的话本,每日里出入书肆的人很多。这一人三两句,累积起来那就是成百上千话。”蒙人重压之下,他们早已习惯了处处谨慎。
察觉满绣看来,辛珊思转目回视,粲然一笑,安抚道:“别忧,我这收到讯了。”
“我的事,珊思已都与你们说了。”黎上放下筷子,他也坦荡:“那十一家确是我动手除的。”扭头望向外祖,“黎家遭灭门后,他们毫无负担地尽情享受抢夺来的财富,二十年过去,无一丝半点悔意,且还在助纣为虐。我以为,他们死有余辜。”
这点,洪南枫认同:“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投了蒙人…”黎上声轻:“只是与蒙曜做了一笔交易。”
他们早想到了,洪稼维道:“没有诚南王,你想在这么短的时日里拿住那十一家,难!”
“大舅说得对。”黎上笑言:“我们赶至汕南时,王家的几辆马车正被拦在城门口。”
这个他们听说了,洪稼隆嗤鼻:“那样的人家,也敢自称硬剑客。”
说到剑,黎上转头:“汕南陈家当家夫人陈凌碧玉,送了一把剑给你。”
“啊?”辛珊思意外:“送剑给我?”
轻嗯一声,黎上道:“一把宝剑,叫太岑。”
“你跟陈家有故?”辛珊思问。
“没有。”黎上见她凝眉,道:“你安心,她要送,但我没白拿。”
不白拿好,辛珊思眉头舒展:“多少银子?”
“她不要银子,跟我要了根针。”
闻言,陆爻抬眉:“这陈家夫人倒是个有意思的主儿。”太岑剑,师侄媳妇使得开,于她便是趁手的兵器。针,乃师侄防身立名的之物。一针换一剑,不谈贵贱,只重意。当他日,师侄媳妇持太岑登顶时,汕南陈家也将成就真真正正的神兵之家。
辛珊思很清醒,陈家夫人此般行为是在下注,押她能登高凌绝顶,笑言道:“若有机会,我自尽力,不辜负。”
“还是太太平平的好。”李阿婆心中祈祷。
只怕难啊…洪老太又问回来了:“就外头那流言,你们打算怎么着?”
“先由着。”黎上道:“等查出是谁在背后操纵,我们再说对策,行下一步。”
洪南枫点首:“现在的流言也仅是个开始,之后对方肯定还有手段。你们有数就好,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是。”交谈至此,黎上对洪家人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一家子读书人,心思都很缜密,没一个迂腐的。
吃完饭,尺剑、风笑几个收拾了桌子。辛珊思见外祖没有要深谈的意思,便出声道:“时候还早,咱们…再回屋歇息会儿?”
程晔不累,站起身:“外头雪不怎么下了,我去看看屯里有没有组织人清扫大石集?”